3.穿越黑夜的精灵

    文_何贤桂

    一

    尼采的晚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病床上的哲人，看到窗外的那一线光芒，激动万分：“在这完美的一天，一切都臻于成熟，不仅葡萄变成褐色，同时一线阳光投射到我的生命之上，我瞻前顾后，我从未一下子看到过这么多的美好事物。”那一天，他重新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超越漆黑，超越一切心灵中的漆黑，灵魂在此获得新生。

    或许，这只是一线阳光；或许，这只是刹那间的感受，但对一个生命来说，这已经是永恒。

    诗人巴尔蒙特深情地说：“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看看这世上的阳光，我的生命也就知足了，诗人很简单。在这个时候，阳光超越了一切世俗。任何的、道德、权力、法律……都是毫无意义的。

    二

    第欧根尼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

    一次，正当第欧根尼待在自己所住的酒桶里晒太阳的时候，国王亚历山大慕名前来拜访。国王为了表示自己对哲人的关心，就对他说：“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有什么愿望就告诉我。”

    哲人想了想，毫不客气地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请你退到一边，因为你挡住了照到我身上的阳光。”

    我们可以理解国王的一片好意，他的确是想让哲人过得好一点。但哲人有着自己的想法，他需要的是世上最质朴的东西——阳光。

    我们可以理解，精神上越是强大的人，越是需要最为自然的东西。

    三

    海明威是一位公认的硬汉。

    海明威的写作是一种良知的写作，他的笔成了反对战争的号角。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这是人的声音。任何一个人都有遭遇困境的时候，但人绝不能因此而委靡不振。

    1942年，德国侵入了前苏联。一位诗人后来曾这样写道：“在法西斯主义发动的这场大规模的、席卷全欧洲的爪达拉哈拉战役之后，我希望能遇见海明威。我们应该保卫生活——这是我们这不幸的一代的使命。如果我和我们中间的许多人未能亲眼看见生活的胜利，那么谁都不会忘记那个腿部受了伤、躺在卡斯蒂利亚的道路上的美国人临终时的情形，以及那支小小的猎枪和一个伟大的心魂！”

    一个硬汉，一个伟大的灵魂。

    四

    二战留给后人的是永远的伤痛。

    二战后，一个纳粹战犯被处决了，他的妻子因无法忍受众人的羞辱，自杀身亡了，留下的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第二天，窗口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邻居知道那房子里还有小孩活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去救他。人们在寂静中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这时，一个叫艾娜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向楼上跑去。她把孩子救了下来，并收养了他。女人的丈夫曾因帮助犹太人而被孩子的父亲杀害，附近的邻居因此很不理解她的行为，甚至有人建议艾娜把孩子送到孤儿院或干脆扔掉。小孩在一天天地长大，艾娜自己的孩子也不理解母亲的行为，还与一群孩子用石头扔那个可怜的孩子。艾娜并没有因此而放弃那个孩子，她常对那孩子说：“你是多么淘气啊，你是个小天使。”

    随着孩子的长大，人们并没有遗忘他父亲所犯下的罪行，常有人叫他“小纳粹”。附近的孩子都不喜欢跟他交往，邻居偷偷地把孩子送到了十几里外的孤儿院。艾娜一看孩子不见了，便急着去找。

    半个月后，艾娜总算把孩子找回来了。她面对着前来围观的邻居，斩钉截铁地说：“孩子无罪！”

    仇恨是心灵的疾病，它毒害的是心灵的光明。我们不能将仇恨一代一代传下去，那只会使这个世界充满仇恨，更多的心灵都会在仇恨中死去。

    哲学家史怀哲说：“这时候，善就是爱护并促进生命，把具有发展能力的生命提升到最有价值的地位。恶就是伤害并破坏生命，阻碍生命的发展。”

    我们需要的是善，而非恶。

    五

    电影《角斗士》中的恺撒曾说过：“当死亡向我们微笑，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笑容面对。”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死亡是必然的事情，也是生命的最后一件事情。只要在生活中有过瞬间的美丽，也能成就永恒的辉煌。

    我熄灭房间的灯，我用心灵照亮整个世界。

    博大的爱，博大的心灵，博大的精神世界，正是那一把穿越漆黑夜晚的利剑。

    六

    用仇恨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不如用爱的心灵来包容这个世界。

    用仇恨建立起来的世界，终将毁灭于仇恨。

    与世界决裂，不如与自我决裂，与心灵中的漆黑决裂。

    为了世界的爱，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为了心中的善，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些质朴的元素，我宁愿是黑夜里的精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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