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第一（6）

    什么是“帐宜加锁”？设置帐子的目的有两个：挡风和隔蚊子。挡风的目的占三成，隔蚊子的目的占七成。但是隔开蚊子用的是它，把蚊子关在里面的也是它。蚊子这种东西，身体很柔弱，性情却很凶悍，形体虽小，却很狡诈，傍晚的时候去驱赶蚊子，大多数蚊子宁可受奔波的辛苦、冒着被人一掌打死的危险也不肯离去。等赶出去了，还是会寻找地方进攻，再找个缝隙钻回来。

    昆虫类里没有比蚊子更会使用兵法的。它们寻找地方，往往是放弃后面进攻前面，寻找空隙进来，一定是放弃墙而选择窗子。帐前两幅帐页交接的地方，是蚊子据险埋伏、伺机而入的地方。不是在风吹开帐子的时候，就是在人取用便器的时候，只要有一条缝隙可以进来，它们便一路吵着进来了。用什么办法来阻止蚊子进来呢？办法是在帐子接缝的地方，缝上、中、下三个纽扣，就像女人的衣扣一样。取便器时，先用一只手挽帐，再用另一只手把便器提进去，不能开大了，拿出来也是一样。像这样就防守严密了，蚊子虽然狡诈勇猛，却也无计可施了。至于驱逐蚊子的办法，应该是人在帐中，把帐门打开，才能把蚊子赶出去。而人们赶蚊子，都站在帐檐下面，把打开的地方遮住了一大半，这是想把蚊子赶出来却把门给关上了。十个人中有个会犯这种错误，为什么会习以为常到这种地步呢？

    什么是“床要着裙”？爱干净的人，不会让任何一样东西稍微有点脏的。用绸缎做帐子的，经常是一开始很干净后来就不能保持了，上面很干净，而下面却很脏。这是因为放枕头的地方，容易沾上女子的脂粉和男子的汗渍，日积月累，原来很干净的帐子就被玷染得难看了。所以着裙这个办法是不可少的。方法和增添顶柱的办法是相配套的。想要给床着裙，一定要先给它造骨架，因为帐子无骨的话就支撑不起来。在四根竹柱的下面，各钻一个洞，横着插三根竹子，比席子高出一尺左右，跟枕头持平。然后用布做裙，穿在上面，这样帐子就不会被弄脏了，脏也是把裙子弄脏。这样做是因为裙子可以经常洗而帐子却不能经常洗。至于枕头席子和被褥的配置，当然是要冬暖夏凉了。我可以用两句话概括：“求凉的方法，浇水不如透风；取暖的办法，加绸缎不如加布。”这是我这个没钱人的想法。至于饮用羊羔美酒，可以御寒；住高楼大厦，可以避暑。从道理上说是对的，但我没有亲身尝试过，所以不敢乱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是圣人教导我们不要欺骗自己，我不敢因为说的是小事就忽视它。

    ○橱柜

    【原文】

    造橱立柜，无他智巧，总以多容善纳为贵。尝有制体极大而所容甚少，反不若渺小其形而宽大其腹，有事半功倍之势者。制有善不善也。善制无他，止在多设搁板。橱之大者，不过两屋、三屋，至四屋而止矣。若一层止备一层之用，则物之高者大者容此漱，而低者小者亦止容此漱矣。实其下而虚其上，岂非以上段有用之隙，置之无用之地哉？

    当于每层之两旁，别钉细木二条，以备架板之用。板勿太宽，或及进身之半，或三分之一，用则活置其上，不则撤而去之。如此层所贮之物，其形低小，则上半截皆为余地，即以此板架之，是一层变为二层。总而计之，则一橱变为两橱，两柜合成一柜矣，所裨不亦多乎？或所贮之物，其形高大，则去而容之，未尝为板所困也。此是一法。至于抽替之设，非但必不可少，且自多多益善。而一替之内，又必分为大小数格，以便分门别类，随所有而藏之，譬如生药铺中，有所谓“百眼橱”者。

    此非取法于物，乃朝廷设官之遗制，所谓五府六部，群僚百执事，各有所居之地与所掌之簿书钱谷是也。医者若无此橱，药石之名盈千累百，用一物寻一物，则卢医扁鹊①无暇疗病，止能为刻舟求剑之人矣。此橱不但宜于医者，凡大家富室，皆当则而效之，至学士文人，更宜取法。能以一层分作抒，一格画为数格，是省取物之劳，以备作文著书之用。则思之思之，鬼神通之；心无他役，而鬼神得效其灵矣。

    【注释】

    ①卢医扁鹊：即扁鹊，战国时名医。因家在卢国，又称卢医。泛指良医。

    【译文】

    制造橱柜没有其他的技巧，最重要的是能多容纳东西。有的柜子做得很大，而所能容纳东西的空间却很少，反而不如做得外形小一些，里面大一些，就有事半功倍的作用了。橱柜的设计有完善的也有不完善的，完善的设计没有别的，就是多做一些搁板，能够多放一些东西。大的橱柜，也不过两茹，最多四层而已。如果一层只作一层的用处，那么长的大的物件只能放几件，而短的小的也只能放几件了。下半部分放满了东西而上半部分却是空的，岂不是闲置了有用的上半部分空间吗？

    应该在每层的两旁，钉上两根细木，以备架板之用。板不要太宽，是柜子深度的二分之一，或是三分之一就可以了，用的时候架上去，不用的时候就撤掉。如果这层放的东西都比较矮小，上半截空着，就把板架上去，一层就变成两层了。如果每格都这样，那么总计下来，一个橱就变成两个了，好处不是很多吗？如果要存放的东西很大，就把板抽掉，也不用受这个板的限制。这是一个办法，至于设置抽屉，不但很必要，而且越多越好。而抽屉一定要分成几格，以便分门别类，有什么放什么，就像生药铺里的“百眼橱”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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