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亚平宁（5）

    陆

    然而人生这玩意，真不是想掌握就能掌握的。

    我现在想，就算人真能制造出“人生规划机”什么的，也终究一自己的所毁灭。

    没有什么，能够探测人的本心。自己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只有自己清常

    前途、爱情，抑或是友情，还有生命、钱财、亲情。每个人想要的都不同。就算是同一个人，不同的人生阶段，想要的东西也绝不一样。

    当开明的老爸老妈终于开始对我忧心忡忡，我才明白，我始终还是在乎亲情的。因为，我不能充耳不闻。我不能失去他们。因此，我不能减少我亲情中的一毫一分。

    而友情，我剩下的已经很少，虽然只有偶尔的点头见面，但还是不愿失去。钱财更是如此，愈多愈好。

    生命的话更是如此了。我不想轻易生病。只剩下50分的生命分值，可不是很闹着玩的。

    因此继续维持只剩下50分值的“前程”。我想，未来的事我暂且不去管，以后再说。现在的温暖便是一切。一切日后再说，先享受这已有的温柔。

    便把头贴在她温暖的手臂里，静静地看天空。

    她突然问我，阿夜，为什么这夜空里有星河摇曳？

    我说不知道。

    阿夜，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说不知道。

    静静的夜空里传来《女人花》的歌声，曼妙哀婉。那句“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真是唱到我心底。

    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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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如果我们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永远都不要改变。永远待在静悄悄的夏夜，巧克力忧伤地弹他的吉他，眼神里露出哀伤的情调。那情调穿越朦胧静谧的夏空，雾中的萤火虫穿过真理露出的光洁无比的肩膀，蹿上我的脸。我掐灭烟头，在月下想吟出一首诗来。

    然后鲜橙多抱着人生规划机，傻愣愣地仰望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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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高三。高三前那个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终究没有想起。

    我和她走在枯萎的樱花树下，背着重重的书袋，内心里惶惑无比。

    对未来的恐惧分明笼罩于前。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想到这句话。

    张牙舞爪的高考横亘于前。它有冷厉的背影和摇曳的身姿，却张开血盆大口，宛若异界之门，为我们所立下的生死判决。

    此界，是叫人头大如斗的绝望高三；彼端，是无聊透顶的颓废大学。

    中间有一条奈何桥，那便是高考。横亘在爱情的忘川之上。

    有人说，高中的情侣，必定要分手，劳燕分飞。一旦踏过忘川上的那条奈何桥，便不再记得山盟海誓。情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想到这。

    于是紧握她的手。手心就要淌出汗来。

    就这么一直下去多好。即使一直在寂寞无边的黑暗里，即使永远都看不见光明。也多好。

    只要握着你的手。

    >>>

    然而，有些人，终究就要离开。或许原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她的成绩，大概能上复旦吧。我的成绩，大概能上民办吧。

    再怎么努力也好，不是读书的料，终究是不行的。

    好在我还有人生规划机。那是拯救我的最后手段。

    只要把自己的成绩调到跟她一样的不就成了。到时候进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那岂不是私订终身？

    我内心里扬扬得意起来。

    然而高考属于“前程”，而我的前程只剩下50分值，定是不能完成如此艰巨任务的。

    一定要从其他项目扣掉足够的分逝好。

    问了鲜橙多，说是“前程”必须达到150分才能进复旦那样的学校。

    我有点踌躇、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生命、亲情、友情、爱情、钱财。哪个都不想减少。

    只好先把爱情那150分划50回“前程”。这样“前程”一项便有了100分。

    可还需要50分。

    鲜橙多说，如果爱情只剩下50分的话，便会失去心爱的人。

    生命只剩下50分的话，会大病一场。

    亲情只剩下50分的话，会众叛亲离。

    钱财的话，家里要不然就被小偷光顾一顿，要不然就被抢劫一次。

    那么，能调整的，只剩下友情了。

    或许，现在我唯一可以从容丧失的，便是已然若有若无的友情吧。

    我决定失去它。

    因为高考决战在即。丝毫不容再迟疑。

    那天夜里，我在琉璃色星光下告诉鲜橙多。我要人生规划机。

    干什么？他问我。

    改变我的命运。

    高考吗？他问我。

    我点头。

    人人都如此呢。他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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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前几天真理来找他，跟他说想要用一下人生规划机。

    嗯？我来了兴趣。

    她说她要给巧克力调整分值，因为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而他从来没有用过人生规划机，显然对他来说，生命值就算是100也是命中注定要经历一场大病了。因此她要用人生规划机，把自己的分值转给他。

    这样可以吗？我有点疑惑。

    可以的。他叹气道。

    于是你帮她转了？

    嗯。她把自己的爱情和钱财、前途以及生命，分别转到了他的身上。各转了30分，一共120，一股脑儿全转了过去。现在巧克力的生命值大概是220了。

    那应该没问题了吧。

    不清常还是很严重吧。

    哈？怎么回事？

    按理说有了220的生命值应该百毒不侵了，但有些病还是抵不住的。我不是科学家不清楚这些，但是我知道，如果有300以上的分值，就一定安全了。

    这样。我叹气。

    这样，真理同学的爱情、钱财、前途以及生命，就都只剩下70了，也就是勉强很维持运转的分值。

    而我顺理成章地把愉悦里的50分转移到了前途上。接下来便是一阵光明的前程在等待我吧。我这样想，内心里却突然愁苦开来。好像什么东西压在心头不能翻过去，仔细体味却又察觉不出。或许那种悲哀，已经深深浸进骨髓里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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