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伴（5）

    “活动这么快就结束了？”我有些讶异，因为电话那头的背景声竟然安静莫名，并非如我想象的那样闹哄哄。

    “今晚雨不错，淋一淋吧。”他答非所问。我向外面看去，只见无数缥缈的细雨针一般向地面斜坠，突如其来的一阵秋风卷进衣领和袖口，我打了个冷战。

    “晚些时候行吗？我翻墙来找你。”我偷眼望了望女友，掩着电话悄悄道。

    “算了吧，不用，就这样，再见。”伴着几声朗笑，他挂断了电话。

    熄灯之后，我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哎呀”一声坐起来，把室友们都惊了一跳。我此刻才意识到，他刚才一定是表白失败，想让我陪陪他，又不便明说，可恨我竟如此迟钝。再打他的电话，却已关机了。

    这夜我又在迷宫似的失眠里转不出来，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响，恍惚中竟有一种金戈铁马的悲肃气势，很难想象深秋时节的雨竟也会如此暴烈。我心烦意乱地打开mp3，里面循环播放着skid ro》，这首歌是当初陆雨向我推荐的，虽然不是他们最有名的作品，却成了我的最爱。主唱的嗓音像一条猛然被甩上天的铁链，撕破鼓点和电吉他织的密网，强悍地冲闯而出。

    ……

    can i face the day, y trust

    and y salvation crumbles to dust

    ……

    我能否面对那天，当我在自己的信任中受拷问

    看它结晶，而我的拯救粉碎为尘

    ……

    玖

    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小了，却还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陆雨，路上，我已准备好劝慰的说辞，在敲开他寝室门时却全没派上用场。

    他不在宿舍，而且一整夜都没回来。打他电话，还是关机，我有些坐立不安，问他的室友，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记得昨晚party酒酣耳热之际，他出去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回来之后便失魂落魄，没多久就结账走人了。

    “我去找他！”我对陆雨的室友说，来不及接过他们递来的伞，便一头扎进了秋雨。

    我脑里闪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虹桥，而直觉没有辜负我。远远地，我便看见一个的身影趴在桥栏杆上。我加快了奔跑速度，积满水的花岗岩地面却让我重重滑倒在地。这响动并未引得陆雨回头，他仿佛入定的老僧，对外界毫无知觉。我强忍疼痛，挣扎起来，一瘸一拐走到他身旁。他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暴涨的河水，脸色苍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雨在他脸上形成一片闪亮的幕，如同坚冰结成的罩子。周末，寒雨，初晨，整个校园冷冷清清，几乎不见人影，天地间弥漫着可疑的幽蓝色，就像碎玻璃的边缘。绚烂的灯光早已熄灭了，虹桥变得如此寡淡无味，甚至让人怀疑它夜里那副美丽的面孔仅仅是一场幻梦。

    “陆雨，还好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他含夯清地咕哝了一声，算是给我的回答。

    “算了，别难过了，感情这种事哪有一蹴而就的，她拒绝你，就该用更猛的火力去继续进攻……”我设法找些安慰话。

    “你走，别管我。”他咬着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那怎么行？振作点，男子汉就该越挫越勇……”我还在苦口婆心。

    “走！”他却突然爆出一声大吼，我未说出的话顿时全哽在喉咙里。沉默，而后我回过神。“假如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平静地说完，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只觉得摔伤的地方钻心地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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