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转折的历史百年(1)

    是谁揭开了欧化的序幕

    17世纪，俄罗斯在经历了“混乱时期”之后，中央集权国家逐步巩固制度渐趋成熟。封建土地所有制有了新发展，农奴制度继续强化。这些在俄国确立的过程迥异于西欧的发展。西欧在17世纪早期时处于王权统治的辉煌时期，英王查理一世被处以死刑，标志着新时代的开始。易北河以西，封建农奴制度早基本消失。资本主义关系已在荷兰、英国确立。在经历了文艺复兴之后，资产阶级新文化欣欣向荣。

    但是，17世纪对于俄罗斯来说也是一个不寻常的世纪。在经过了童年的东方化发展之后，它终于迎来了自己历史上最重要的转折时期。国家结构继续朝农奴化和化方向发展的同时，俄罗斯开始面向西方。

    促使俄国缓慢地转向西方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它想跻身欧洲大国之列的强烈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军事和经济的需要。16世纪以来，俄罗斯与亚洲国家时有冲突，但由于它的发展落后于西方，为夺取波罗的海出海口进行的战争总是不顺利。它不得不承认欧洲文明的优越，并力图从中引进先进的科学知识和生产技术。

    如果说俄罗斯的目光转向西方在16世纪已经显露来，那么在17世纪混乱时期结束之后，它就成为顺应历史潮流的了。罗曼诺夫王朝建立，俄国与西方的联系有了长足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外国工程技术人员来到俄国，甚至在俄队里也有外官在服务。在沙皇米哈依尔时期，莫斯科迅速形成了一个被称为“日耳曼城”的外侨居住区，住在这里的外国人从事矿冶、纺织、医药、钟表等技术性的专门职业或商业活动。1639年，米啥依尔亲自邀请当时颇有名望的德国学者亚当·奥列阿里来俄国。沙皇在邀请书中说，这位对天文、地理、土地测量和其他技艺才智很有造诣的学者，正是他所需要的专家。

    新技术的引进为俄国手工工厂的兴起创造了重要条迹1632年，荷兰商人维纽斯取得了在图拉地区开采铁矿的权利，在这里建造了3个水力铁工厂，生产生铁、熟铁、大炮、炮弹和铁锅，产品均以规定的价格卖给国家。瑞典人科耶特在莫斯科郊外办了一家玻璃厂，其产品主要供宫廷使用。这是俄国最早出现的一批由外国商人用外国技术开办的手工工场。在它们的带动下，国家、商人和土地占有者也办起了一些制铁、铸铜、造纸、纺织、制革、玻璃等手工工场。在这里，有些工序已采用了水动的机械装置，使用的劳动力大多是农奴，但也有少数是来自城市贫民阶层的“普通工人”。

    除了经济和技术之外，西方文化的其他方面也在影响俄国。17世纪上半期，波兰文化对俄国上层社会的冲击已达到了相当可观的程度。波兰同俄国之间时有战争，但战争本身又是波兰文化影响俄国的方式。在沙皇的高级官员中，波兰文的书籍非常受欢迎。波兰出产的各种日常用品也被莫斯科的显贵们用来丰富自己的生活。

    这种西方化的倾向在罗曼诺夫王朝第二代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依洛维奇时期变得更加明显了。1654年5月，25岁的年轻沙皇率10万大军远征波兰一立陶宛。这次远征标志着俄国以欧洲大国的面貌出现，同时也是俄国转向西方过程中的重要一步。

    阿列克谢很快进入了被波兰占领了40多年的斯摩棱斯克，翌年夏天又攻占了明斯克和立陶宛古都维尔诺。之后，阿列克谢改变策略，同波兰媾和而集中力量对付瑞典，争取波罗的海的出海口。1656年，俄军包围了汉萨同盟的繁华港口里加，这里是通往西欧的跳板，国际贸易的中心。但俄军久攻不克，阿列克谢不得不于1658年与瑞典缔结了停战协议。

    阿列克谢的战争目标未能实现，但战争打开了他的眼界，使他有机会直接感受到西方文明的优越。阿列克谢开始广泛地学习西方，成百上千的欧洲技师和工匠络绎不绝地来到莫斯科。阿列克谢最为重视的是西方的军事技术和军事理论。他搜集了许多西方军事着作，并要求编写适合俄队需要的兵书，解释如何制订作战计划，如何组织进攻和防守。他按照西方的模式组建了俄国最早的一批正规的常备军团队。在此之前，俄国在16世纪时已有了一支常备军——射击军，但这支军队还不是正规军。射击军士兵住在莫斯科或其他城市的特定地区，平时从事手工业和小商业，与城郊居民没有什么区别。而阿列克谢建立的正规军由征募兵和志愿兵组成，请外官按照外国方式训练。他还猾筹划建立舰队和商船队，因为他在俄军围攻里加时痛感海军的重要。

    军事力量的增强要以经济力量为后盾，阿列克谢又建立了一些新的手工工 场；并开设了医科学校，希望用西方的知识和标准来培养俄国的医生。

    阿列克谢曾到过维尔诺和普沃茨克等立陶宛和波兰城市，那里的欧式文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开始按照欧洲的标准和时尚来改造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的宫室装饰了西方的雕塑和时髦的壁画，下令建造西班牙风格的玻璃夏宫，服装按照波兰款式裁剪，肖像按西方流行的艺术风格绘制。他还下令使用盘、碟、刀、叉吃饭，宫中的禁卫军要穿外国式样的制罚他也喜欢西方的娱乐方式，建起了俄国最早的宫廷娱乐宫，是俄国最早的宫廷剧院。

    阿列克谢这一系列的西方化尝试和努力，对俄国社会经济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由于不断引进西方新的生产技术；鼓励外国商人在俄国投资，促进了俄国工场手工业的逐渐形成；而向西欧国家之间海上和陆路贸易的迅速发展，也加快俄国各地的市场和集市融合为全俄统一市场的过程。

    西方文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地渗入了俄国生活。到17世纪末，俄国的贵族已在竞相模仿西欧的生活方式，他们热衷于学习日耳曼语、拉丁语和法语，收集外国书籍成癖，入迷地仿效欧洲的社交方式，还开始学吃生蔬菜、吸鼻烟。

    瓦·瓦·戈利岑公爵是摄政的索菲亚公主的宠臣，这是一个完全用欧洲方式培养出来的贵族。在得宠之后，他的欧洲嗜好表现得更加明显。他拥有丰富的波兰文和德文藏书，其内容涉及宗教、政治、法律、军事、实用科学以及拉丁语文法。他的宅邸装饰着许多外国艺术品，其豪华陈设与意大利的王宫仿佛。他认为贵族应该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波兰学校接受教育或聘请波兰籍的家庭教师，他要求向他提供所有欧洲国家及其政府的情况介绍，并用拉丁文同外国使臣谈论欧洲事务和英国革命。

    17世纪俄国的发展方向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但是沙皇政权之所以把目光转向西方，不是为了改变现存制度，而是为了寻求加强和巩固这种制度的物质手段。

    俄国的制度和农奴制度仍在继续发展。结绅会议这一等级代表君主制的形式在17世纪后半期逐渐势微，主义的国家机器不断强化，教会更加明显地从属于国家。这一时期，为了保证作为军队基础的服役贵族的地位，同时也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和增加国库收入，沙皇政权开始允许阵亡的服役贵族的亲属继承其封地，允许服役贵族将其封地购置为世袭领地。这样，世袭领地和军功封地之间的差别逐渐缩小，领主和服役贵族也逐渐融合为统一的贵族地主阶级。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发展使得地主对农民的劳役剥削加剧，农民的地位进一步恶化。农民失去了在尤里耶夫节前后迁徙的权利，地主追捕逃亡农民的期限从5年逐步提高到9年、10年、15年，最后由1649年的法典规定，不管农民逃亡多久，一旦捕获，连同其家庭及其财产一律归还原来的主人。贵族们可以用农奴来结算彼此的债务，可以连同土地或不连土地出卖农奴，强迫农奴嫁娶，任意对农奴施暴。

    残酷的压迫使得大量走投无路的农民逃亡到南方，成为哥萨克。在顿河及其支流一带，从15世纪以来就有哥萨克居住，其成分主要是逃亡农民。到17世纪，哥萨克的行列由于源源不断的补充而迅速扩大。哥萨克恢复了已经消失的公社的传统，实行一种类似韦彻的“环座会议”制度，在这种大会上，他们选举统领，讨论诸如出征、分配掳获物、同莫斯科的接触等重大问题。

    哥萨克是俄国农民反对农奴化过程的产物，也是17和18世纪农民战争的主力。1667—1671年，爆发了由斯捷潘·拉辛领导的农民起义，它反映了俄国人民对农奴制度和制度的强烈仇恨。但农民起义及其目标并不包含任何新的因素，因此，它终究不能为俄国历史抠另外的道路。随着拉辛的被处决，沙皇政权及其所代表的制度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在发展与西方的经济贸易往来，利用西方的科学知识和生产技术，引进西方生活方式的同时，沙皇政权在精神方面继续实行极为严格的封闭政策，因为它认为西方的思想——甚至西方的宗教信仰——将会腐蚀和动摇俄国制度的基础。传统的价值标准受到大力宣扬和倡导，东正教作为俄国精神生活支柱的作用得到加强。俄国为发展经济而聘请来了外国人，但这些天主教徒和新教徒被指定居住在城市中专门为他们划出的地区，目的是为了限制有害思想和异教传染给俄国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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