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亦情牵: 无语亦情牵 (四)
缘份似乎并没有来到,近在咫尺的两人,从那一晚在电梯中见面后,再也没有碰到了。
没有再碰到男孩子该是好事,是吗?但舒爱心中却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想念着他了。
想念?简直荒谬,可能吗?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孩,从何而来的想念?
然而——不能否认的,她心中全是他的影子。
每一次下班回家,下巴士时她总是小心的,仔细的搜寻着,看看可有他的踪影?他会再一次站在她家的围墙边等着?或是——再有两个顽皮的小学男孩推着好撞向他?
好失望,他似乎已在附近消失了!
又是下班,下了巴士她就慢慢走,虽然不敢想能再遇见他,却也不愿放弃搜寻他的影子。
她在想,那天晚上在电梯里相遇若他不是跟踪,他可是住在那大厦?或是他去找——或是他去找女朋友?
包括舒静的同学,那个新潮的芝芝。
“姐姐,姐姐——”想到舒静,她的声音就响起来,她半跑过来:“怎么这样迟?我等了你好久了!”
“等我?为什么?”舒爱打量着妹妹。
舒静穿得很漂亮,脸上有动人的红晕,眼中有明亮的青春,十分动人。
“姐——你陪我到前面咖啡屋子,好不好?”舒静说得又神秘又害羞。
“去咖啡屋?你想吃东西?”舒爱问。
“不——”小静低下头,脸儿更红了,“森美约我在那儿见面,我想——不该一个人去!”
“我又怎么能老做电灯泡?”舒爱摇头。
“就此一次,下次绝不敢麻烦你了!”小静抓住她的手,“已经迟了半小时,姐——”
“好吧!”舒爱笑了,“你说下不为例的!”
小静兴高采烈的握住姐姐的手,从天桥下面转向太子道的咖啡屋。
也许因为下班,放学时间,大家都赶着回家,咖啡屋中的客人并不太多。
她们姐妹俩从阳光下进暗处,好一阵子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森美已经站起来了。
“舒静——”他招呼着。
舒爱伴着妹妹走过去,这才看见森美桌上还有另一个孩子。
一个陌生的、新潮的、从未见过面的男孩子。
“舒爱,舒静,”森美介绍,“欧文!”
舒爱觉得意外和不安,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欧文并不是十多岁的男孩子,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相当英俊,衣着也讲究,那身浅米色的麻质猎装,看得出是名厂出品。
舒爱被安排坐在欧文的旁边,舒爱瞪舒静一眼,她有被出卖的感觉。
“欧文刚从英国回来,”森美介绍着,“他在英国十年,中学开始就在那边念的!”
舒爱看他一眼,是有世家子的风度、气质,但是——没有突出的性格和光芒,太普通了。
“舒爱是银行大班的秘书,是ⅩⅩⅩ女书院的校花。”森美又说,一副做媒的样子,“你们一定谈得来的。”
这新潮媒人!可恶!
“是的,是的!”欧文对舒爱有一见钟情的好感“舒小姐名副其实!”
舒爱皱眉,名符什么实“大班秘书”?或是校花?看来这英国留学生说话也莫名其妙得紧。
“你的家人也在英国?”舒爱应酬着。
很奇怪,她对欧文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紧张,欧文对她全无压力,她说得很自然。
“不,在香港!”欧文扬一扬眉,“家父是ⅩⅩⅩ大医师,家母ⅩⅩⅩ大律师,你大概听过他们的名字!”
舒爱吸一口气,标榜家世了呢!
“听过,在报上也见过!”她淡淡的,完全不起劲。
“舒小姐今天晚上有空吗?”欧文看森美一眼,“我希望,请到你和他们一起去玩!”
舒爱看小静一眼,去玩?早约好的吗?可恶的丫头。
“我——”她想拒绝,一转眼,竟看见一个不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又是他,那个似陌生又似熟悉,全身叛逆不羁,眼光又冷又傲,被她撞过一下的男孩子。
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很特别的神色,很特别的眼光,似乎——她竟有欧文这样的男朋友,又似乎在嘲笑,这令舒爱的反感全涌上来。
“我得回家换衣服!”她改变主意。她知道那个家伙在一边偷听着,“我们去那儿玩呢?”
“夜总会,我有十年没去香港的夜总会了,”欧文兴奋的说:“森美,你说那一家好?”
森美说了一个名字,舒爱的兴致也溜跑了,似乎——刚才的一切就是为估做给他看的!
为什么呢?他和舒爱有什么关系呢?
答应了欧文也不能反悔,心中很不是味儿,要和这个“家父是ⅩⅩⅩ,家母是ⅩⅩⅩ”的要相处整整一个晚上,怎样难捱的时间呢?
她宁愿躺在床上看一阵书。
再坐上一阵,她和小静应回家了,约好了男孩子八点钟来接。
一路上舒爱都在骂小静,小静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得舒爱发牛脾气了。
“我帮你忙,你反而暗暗算计我,”舒爱涨红了脸,“哪儿找出一个欧文这样的活宝贝来?不闷死人吗?”
“天地良心,姐姐,欧文的外表足以配得起你,我怎么知道他言语无味闷死人呢?”小静说:“姐若有可能你就改造他,否则——我下次绝不敢再多事了!”
“我可没改造他的兴趣,男孩子看外表吗?”舒爱没好气的,“你的品位真低!”
“你的品位高,告诉我,你喜欢哪一种的?”小静笑。
“你——荒谬!”舒爱不理她。
八点钟,两个男孩子一起来了,无论如何,他们对于衣着倒是眼光不错,没穿酸死人的西装。
母亲因为舒爱的关系,没反对她们姐妹俩的约会,还很高兴的送她们出门——母亲看来对欧文还不错呢?
欧文有一辆漂亮的积架跑车,很少见的墨绿色,十分漂亮。
不知为什么,舒爱突然想起那个又冷又傲,又叛逆不羁的男孩子,他——似乎更配这样一架跑车呢!
夜总会很不错,不是那种唱国语时代曲的场子,也没有吵死人的热门音乐,相当高级,格调也高。
这样的场合对舒爱姐妹是陌生的,舒爱也参加过银行举行的餐舞会,气氛、情调却如此地不同。
她才坐下,就开始不安。
她想或者不该答应欧文,为什么要故意做给不知名的男孩子看呢?完全没有意义的白受罪!
她暗暗叹一口气,避开欧文热烈的眼光,把脸转向舞池的一边——天——怎么又是他?那男孩,那又冷又傲,又不羁又有些叛逆的男孩子,怎么也来了?他——可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
舒爱的心乱了,乱得不可收拾,那男孩子分明故意跟着来的,但是——为什么?
他和她根本没有关系,为什么跟着来?为什么?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会想什么坏人,什么飞仔,什么坏主意、坏念头的事,他来——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那原因——天!叫她怎么不心乱呢?
他不看她,正微笑着慈祥他带来的女孩子,不是那个芝芝,另一个新潮又野性的女孩,他——哎!他可是来示威呢?
为什么要示威呢?
小静也看见了他,很诧异。
“你们看,那不是芝芝的男朋友吗?”小静小声说:“他又带了另一个女孩!”
“他是那样的人,一天换十个女朋友也不出奇!”森美说:“他那有真心呢?游戏人间而已!”
舒爱不出声,游戏人间吗?未必!她奇怪自己似乎能了解那个人了,但——为什么?
“这么有本事?一天换十个女朋友?”欧文啧啧摇头,“比欧陆出名的花花公子还厉害!”
“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小静也说:“看他那样子——绝不是什么好人!”
“不许乱批评别人,”舒爱的声音好严肃,“不认识人家,不了解人家怎么胡乱说?”
“明明不是好人——”
“不许你胡说!”舒爱沉声阻止了小静。
小静伸伸舌头,扮了一个鬼脸,森美立刻带她跳舞。
叫的饮料、食物送来了,欧文也殷勤体贴,礼貌多多,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消失了。
但——舒爱心中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着她来,她知道是为什么,那个陌生男孩子的出现令她再也不得安宁,心中的问题扩大、扩大,整个人也变恍恍惚惚。
为什么会这样呢?全然无关的一个陌生人啊!
欧文请舒爱跳舞的时候,她发现那人的座位也空了,她不自主起来,越来越明显的,那人是针对她而来,但——为什么?
欧文可能在英国十年,作风也是欧陆派,跳时甚是亲热,他的脸颊总想靠着她的。
舒爱万分不习惯,不愿意,她辛苦的推拒着,那简直不像跳舞,像打仗一样。
转一个弯,她终于看见那个人了,他果然跳在她旁边。
他紧拥着怀中女孩,他们的脸亲热的贴在一起,然而——一对不守规矩的眼睛却似笑非笑的睁开,带着一抹挑战的冷笑凝望着舒爱!
舒爱全身巨震,脑子里是想飞了,脚下的步子也乱了,撑持着的手也松了,欧文的脸,也贴在她的上面——他的冷笑更浓,更不屑,那眼光吓得她想立刻逃走,逃到天边,逃到海角,逃到他的视线之外,逃离那使人受不了的冷笑——好在音乐及时完了,他收敛了冷笑,拥着他的新潮女朋友起开了。
舒爱这才能安静下来,垂着头慢慢走回座位。
“姐姐,你——你怎么了?”小静先发现她的异样。
“没有,我很好,”舒爱强打精神,她不能表现得太不中用,那人还在一边注视着,她一定要坚强起来,“欧文的舞跳的很好,这地方也不错!”
“啊!谢谢你!”欧文又开心,他的喜怒全写在脸上,“这么多年来,我在欧洲和香港,你是我遇见过最好、最美的女孩子!”
“你——过奖!”舒爱面红耳赤,这算什么呢?
“真话!”欧文眨眨眼,并不潇洒,“我要加油,我希望能追到你!”
“你——”舒爱羞不可抑,怎么表示得那么直接?完全没有含蓄的美感。
“别说了,欧文。”小静扯扯欧文,她比较了解姐姐,“你没看见姐姐脸红?”
“女孩子脸红更性感!”欧文是得意忘形了,他说得又大声又放肆。
舒爱眉心紧蹙着,一转脸又遇到那对似冷嘲的眼睛。
她知道今夜她别想安宁,那视线无止无休的盯着她,望着她,追着她,她有什么办法呢?
“我想回去了,欧文!”她叹一口气说,她只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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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十天,舒爱起码拒绝了欧文二十次约会,她不喜欢这个男孩。一开始就不喜欢,不管他有多好的学问,多好的家世,多好的背景,都改变不了舒爱的心意。
今天她干脆不接欧文的电话,辛苦工作了一星期,被他闷足了十天,难道周末也不能清静一下吗?
舒静在一边注视着不敢出声,也不敢再多事,她只是奇怪,欧文有什么不好?姐姐为什么不屑一顾?
舒静和森美已得到母亲的默许,森美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最重要的是他善良和纯洁,不像一般男孩子那么邪,所以母亲答应小静和森美单独出去。
但——小静却担心着姐姐,欧文这么好的对象也不要,姐姐难道还想嫁王子?
她从来没见过比欧文更有耐性,更低声下气的男孩子了,铁石也该动摇了,偏偏姐姐不为所动,这完全没有道理,除非姐姐另有心上人!
另有心上人?可能吗?姐姐甚至没有接过男孩了的电话,除了欧文!
天气不太好,似乎就要下雨,森美约小静去游水,小静希望拖得姐姐一起去,却不敢开口。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起来。
小静接听了,哦了两声,立刻叫舒爱。
“姐姐,找你的!”
“若是欧文我不听!”她说。没表情的。
“是校长,她说有事!”小静掩住电话小声说。
舒爱立刻抓过电话,不知道校长说了什么,只见她直点头,然后就放下电话。
“我去校长家,商量学校卖物会的事!”舒爱衣服也不换的往外走。
在家中她多穿牛仔裤、
t恤,和她上班的模样完全不同,却更青春些。
“商量完全之后能不能和我们一起游水?”小静跟在背后叫。
“不能!”舒爱在门口站立,一本正经的说:“你告诉欧文,我不喜欢他,不接受他,再过一百年也是这样!”
“但是——他很好啊!”小静抱不平的。
“他是很好,什么都好,我却不喜欢,你劝他别浪费时间和精神了!”舒爱走进了电梯,“我永不改变!”
小静耸耸肩,这才记起忘了叫姐姐带伞,就要下雨了呢!
舒爱刚到校长家时已开始下雨,她在不在意,淋淋雨也是舒服的事,她心中一直不能平静,自那晚夜总会之后,她已十天没见过“他”,那个陌生人了!
说实话,她挂念着他!
虽然他们不相识,互相不知道名字,甚至他对她有些敌意,但——她挂念他,很奇怪,很自然,也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
她竟挂念一个他那样的陌生男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个感觉,那夜——她似乎伤害了他!
伤害吗?不相识又不相干的人何来伤害?然而,这是她的真实感觉,伤害!
校长家中已聚集了几个筹备会的同学了,还有一位帮忙老师,还有另外和舒爱一样的校友。卖物会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目,赚来的钱都奉献给一间慈善医院的,所以全体工作人员都很热心,都很卖力,毕竟这是一件真正慈善的事。
她们热烈的讨论将近两小时,整个计划细节都讨论好了,也记录下来,校长是当然的主席,舒爱也被选为执行秘书,虽然明知工作很繁重,她也乐意担当——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开欧文。
讨论会结束,同学、老师、校长都陆续散去,舒爱看看快五点了,她也预备回去。站起来,这才注意到窗外正是大雨倾盆,她却没有带伞。
“我想借把伞,校长!”舒爱说。
“伞被工人拿去了,她去超级市场买东西,”校长望着窗外,“等一会儿吧!”
舒爱对雨站了一会儿,心中紊乱的思绪被雨水扰得更不可收拾,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个陌生人这样念念不忘,这是什么呢?喜欢?爱?天下可有这样的喜欢,这样的爱?
那人是否也住在大厦?可会在这倾盆大雨的当儿再遇见他在大雨中?
“校长,我——现在想走。”一股冲动使她无法再等下去,“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五点钟!”
“哦——”校长想一想,“这样吧!我打个电话问问,我侄儿如果在家,叫他送你回去,你等着!”
舒爱不想等,更不想校长什么侄儿送她一程,她心中装满了“那个人”的影子,她有个预感,她若这么下楼,很可能会遇见他,她——是那么渴望再见他,她有满腔的话要告诉他,要跟他解释,要——“运气很好,我侄儿在家,不过正要出去,”校长放下电话,“他是个实习医生,可是完全不像医生,很不羁,很狂放,但内心善良可爱,唯一的不好是女朋友太多!”
舒爱听不进,她不在意全世界的人,那怕是个王子又如何?她只希望再见“那个人”,她想——他们之间是有点误会,是“不认识”引起的误会,这雨——可愿替他们化解?
一分钟,门铃响起来,舒爱走过去开门。
“再见,校长。”她拉开门,“有什么事要我办就通知我好了,除了上班时间我在家,很空闲!”
“好!再见人,顺手替我带上门!”校长说。
舒爱迈出门槛,回身关上大门,正想和“校长的侄儿”打个招呼什么的,一抬头,她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呆住了,怎么是“他”?校长的侄儿?
舒爱微张着嘴唇,呆呆、傻傻的凝视着他,是他,的确是他,千真万确的是他,那又冷又傲的眼光,那叛逆不羁的神色,那不耐又嘲弄的冷笑,天!是他,真是他,只是——他看来似乎遭受了一些挫折,受到一点打击,他显得疲乏,他看来有些憔悴——舒爱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泪水浮现眼眶,事情怎么是这样的呢?校长的侄儿——他们想见相识得是否太晚?晚在那些误会玫伤害发生之后?
他看来也是震惊和不能置信,姑姑要他送的学生是她,舒爱?星期六,她不陪她那富有、英俊的花花公子?她来姑姑这儿做什么?
骤见她有满腔的怒意和激动,然后看见她的意外,看见她微张又颤抖的唇,看见她那似乎失意的脸,看见她那眼眶中激动的泪水——为什么有泪水?怒意消失了,换上一片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柔情,他几乎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对峙着那么长长、久久的一段时间,她吸吸鼻子,吸干了泪水,使自己变得坚强冷静。他眉心微蹙,转身领先走进刚来的电梯,一句话也没说。
电梯狭小的空间使他们似乎更接近,但——依然沉默无语,一开始他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今天——他们该说什么?
或者——无言无语是更好的沉默语言?
大厦外的世界是倾盆大雨,不是雨丝,是雨“条”,每一条比手指还粗,若淋在人的身上一定会痛!
他在门边望一望,手指一按,黑色大雨伞自动张开,看她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迈步走大厦。
雨“条”在他们四周织成大网,雨伞下的世界并非完全、平静,雨太大,雨伞怎能遮住两个隔着半尺距离的人呢?只走两步,她的左半身,他的右半身几乎全淋湿了。
她下意识的用右手抱住湿了的左臂,他的视线从眼角处瞄过去,斯文、纤细的她被淋湿了更显楚楚,不是冲动,他把整个伞移到她头上。再走两步,他从头到脚的全都湿透了。
她看了他一眼,惊叫一声,他怎能任自己淋得浑身湿呢?他不是要赶赴女朋友的约会吗?她摇摇头,无论如何不能领他这个情,她用力把他持伞的手一推,双手抱着头,闭着眼睛冲进雨里。
一刹时间,四周只有哗啦、哗啦的雨声,前后左右都是雨,什么也看不清,甚至亦不见回家的方向,可是——可是——“舒爱!”她听见这样的一声呼唤。是这两个字吗?没听错吗?“舒爱!”
猛然停步,猛然转身,视线模糊中她看见他朝她奔过来,雨伞已扔在地上,他全心全意,全神贯注都在她身上、她脸上、他在叫——“舒爱!”
天!上帝,是他在叫她,舒爱!
她眨眨眼,雨水,泪水混在一起,有温热的有冰凉的,她伸开双手,她张开嘴巴,她要叫他,她要接受她,但——他是谁?谁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指尖触及她的手,一阵触电般的温暖传到身体里,这是她梦寐以求,这是她日夜祈祷,这是她所渴望的感觉,爱——该是这样的!
“舒爱!”他抓紧了她,并拥她入怀。
在倾盆大雨中,在无遮无挡的马路上,在互相抛弃了一切伪装,在赤坦真诚中,他们找到属于他俩的世界!
大雨在一瞬间收敛了,停止了,谁忍心伤害这对有情人呢?雨来得这么猛烈,停得这么突然,谁说爱我们的上帝不在高处望着我们?
他放开她,她也站直了,第一次那样坦然无惧的互相凝视,他眼中的冷傲消失,变得热情真诚,他唇边的不屑消失了,变得亲切,他那狂放不羁也消失了,变得小心翼翼,爱情能使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真的!
她紧紧的凝视着他,不再有一丝惊惶、恐惧。雨水的冲洗使她秀丽的脸看来更精致玲珑,皮肤透明得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吻上来——他还是压抑了这冲动。
“你——怎么知道我是舒爱?”她沉声问。
“老早知道了,第二次见你,在宝琳的舞会之后就知道,”他目不转睛的,“我知道,这对我是重要的名字!”
“但是你——”她红着脸说不下去。
“我总骇着你,是吗?”他洒脱的笑一笑,“我该怎么做才不骇着你呢?你教我,好吗?”
“你看来——是那样不怀好意!”她红着脸。
“我的样子生得不好!”他笑了。
“我撞到你之前从没见过你出现过,后来就几乎每天见到你,我以为——”她摇摇头。
“以为什么?”他微笑了。
“你是跟我到教会的?”她突然问。
“去灵粮堂十年了!”他说。
“有一天在门口,有一次在咖啡屋,你——”
“我等在那儿。”他一点也不隐瞒,“咖啡屋却是上帝的安排!”
“安排你跟到夜总会?”她脸红了。
“谁规定我不能去夜总会?”他反问。
“你可以去,但——为什么凶巴巴的盯着人家?”她不依的。
奇怪的是从没有说过话的他们,一旦开口竟是说得那么融洽。
“我想学那个欧文怎么献殷勤!”他促狭的。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她的脸更红了。
“怎么没有?总有一天用得着,”他说:“你不会逃避我一辈子!”
“谁——逃避你了?”她小声叫。
“还说没有?看见我就跑,我好像会吃人!”他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她摇头。“谁敢理一个当街撞到男孩子?”
“那么我被你撞到是活该了?”他说。
“你——骇了我好多次!”她垂下头。
他故意夸张的叹口气。
“原来我的样子那么可怕!”
“至少——不正经!”她又红了脸。
“你愿意理会一个不正经的人?”他问。
“校长说,不正经只是你的表面!”她笑起来。
“哦!姑姑这次倒不骂我!”他摇摇头,“早知道你是姑姑的学生,何必——受那么多苦?”
“受苦?”她眨眨眼。
“哎——”他脸一红,那样一个狂放不羁的大情人?“看你衣服全湿了,快回去换,否则受凉!”
“你真是医生?”她望着他。
他们就这么认识了?误会冰释了吗?将来呢?他们可有将来?
“让我慢慢告诉你,终有一天你会完全了解我!”他握住她的手带她回家。
她一点也不挣扎,这是她想往已久的,一个这样的男孩,一份这样的感情!
她心中恬适、满足,烦躁不安又紊乱已为雨水冲走,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它在不知不觉中已来到,已完成!
“我了解的人,我不希望还有另个一个人来分享我的了解,我——比较自私!”她垂着头小声说。
“谁不自私?”他知道她指什么,紧紧的握住她,“这方面我自私,我要——完整的!”
“我是天秤座,”她低声但清楚的说:“我得到完整,我付出的也必完整!”
“你会得到完整,你相信我!”他有些激动。
“但是——我不新潮!”她还有些担心。
“新潮只是舞伴,”他慢慢说:“人生道上的伴侣却相反,新潮无法通向永恒!”
“真是这样?”她眼睛闪动光芒,她已得到全世界,奇异得像造梦。
“我愿打开心门,请你慢慢观察!”他真挚的。
“但是——我们互相不认识,没有了解,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她问。
“为什么不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肯接受我?”他反问。
“我觉得——每见你一次,虽然不说话,我已经能更了解你!”她摇摇头。“也许我傻——”
“不是傻,爱的感觉,是共鸣,”他认真的说,“谁说爱情是言语吗?”
“啊!”她吃惊的掩着嘴唇笑,“没有言语,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宁!记好了,这对你会是重要的两个字!”他送她回到家里,“换衣服,然后——你帮我完成一个诺言!”
“什么?”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我答应过母亲,终有一天我找到了我所要的女孩子,我会带回去给她看!”他正色说。
“我是第一个?”她开心得想飞。
“第一个,最后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他笑,“没有专一的外表,我有专一永恒的心!”
这是永恒,是吗?
(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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