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80年代惊世骇俗的情感（2）

    故事情节在我们现在看来是很老掉牙的，中学特级教师吴屏伯和妻子唐玉贵“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大约是80年代很通俗，但也很抽象的口头禅。

    妻子唐玉贵来自农村，为了吴屏伯，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照顾丈夫，但他们“是没有爱情的”，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吴屏伯后来和学生慕容华出轨了，因为慕容华中学时代就爱上了吴屏伯。然后唐玉贵捉奸，然后告上法庭，进行审判。

    《对第三者的审判》是关于婚外恋的寓言，慕容华是全县最美的女子，18～35岁的男人都认识她。《对第三者的审判》具有很强的道德倾向性，居然对这种无法和世俗相容的恋情采取了诗意美化，最后，吴屏伯和第三者慕容华在法庭上双双自杀以示对爱情的忠贞。

    同一年，两个不同的文本，不同环境的人性，不同表达爱欲的模式，但文本的信息倾注了某种相同的情感因素。那个时代，我还处于懵懂之中，总听村里的大人们闲下来谈论村里的风流韵事，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几起，同样的是，这也是一个文本。

    我相信，从古至今，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这种文本就会不断演绎。在不同背景下的评价应该和我老家村庄里的评价是一致的：鄙视、嘲笑、谩骂。《一个女人和一个半男人的故事》和《对第三者的审判》传达的评价却是一种颠覆，展现的是人的的自然史。

    故事讲完了，这两个故事很老套，让我们来看看当时的人如何评价，当我读完1985年对《一个女人和一个半男人的故事》的评价后，震惊了，这个理论在当时惊世骇俗！

    评论人叫闻龙，标题是《一曲沉重的战地浪漫曲》，作者是这么评价婚外恋的：婚外恋是人类脱离生物本能的群婚之后，产生的高级情感现象，婚外发生的两性关系往往是由于婚内的不适应而又没有办法解除婚姻关系使然，无非是要求更舒畅，更适宜，更符合人的生存和发展而已。它破坏社会稳定，但它推动社会的运动，标志着社会文明和进步。这仅仅是我们意识到婚外恋的合理因素和它对社会发展的进步影响上而言的。

    在这个评论中有两句惊世骇俗的关键语句“婚外恋是高级情感现象”和“标志着社会文明和进步”。

    “婚外恋是高级情感现象”和“标志着社会文明和进步”的理论应该不是作者的原创，弗洛伊德理论引入汉语言文学后，像幽灵一样渗透到文学艺术中，这两句话弗洛伊德没说过，属于作者的演绎。

    难怪布雷多克说，爱情是一种诡秘的东西，是不能在夫妇的拥抱中生存的。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这句话来源很正宗。恩格斯的原话是：“如果说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是合乎道德，那么，只有继续保持爱情的婚姻才合乎道德。”

    经历了长久的压抑，呼唤的是人性解放，宏大的叙事模式和缺乏质感的道德模型受到质疑，这是这种惊世骇俗的情感理论思想背景。但是，即使到了现在“我的身体我做主”时代，不管如何证明，“婚外恋是高级情感现象”和“标志着社会文明和进步”这种论调，在逻辑上，在情感上，接受起来还是需要巨大的勇气，何况在80年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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