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8）

    他们还是会激烈地拥抱，地亲吻，但已经不再憧憬未来，而是为两个人的未来担忧。分头闹离婚的时候从来不担心会失去对方，现在，两个随时可以结婚的人，却开始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追问对方，“你会不会像当年对我那样对别人？你会不会有外遇？会不会为了别人和我闹离婚？”

    苏瑾坦言，那段曾经令他们引以为豪的、冲破家庭、投入对方怀抱的回忆，已经从美好的童话故事变成了两个人相互折磨的依据。

    当年，他们没有条件在一起，毕竟都是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不可能像年轻人谈恋爱那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的时间都是“偷”来的。那个时候，苏瑾会经常中午不吃饭，坐三站地铁，走十分钟路去学校看伍华。伍华也是如此。为了能和苏瑾见面，他再也不回家吃中午饭、睡午觉，而是留在办公室等苏瑾。很多个中午，他们就靠吃汉堡、喝茶水、彼此看着过来的。中午，伍华的办公室没人，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敢锁门。偶尔忍不住想要拥抱、亲吻对方，还要竖着耳朵听楼道里的声音，有一点动静，吓得心恨不得跳出嗓子眼，赶紧老老实实地面对面、隔着一张大写字台坐好了，生怕别人一推门发现了什么。

    尽管这样很累，但两个人都很高兴，一点也不觉得疲倦，第二天还想去、还想见；如果中午有点事耽搁了或不方便，两人就打一中午的电话。有时候，苏瑾借口要接孩子，早下班半个小时，伍华则跟家里说要到图书馆查资料，两人约好在地铁站集合。见到了趁人不注意牵牵手，然后带着满足的心情走上一段路，汇报一下各家的情况就各回各家做饭去了。

    虽然两个人都要撒谎、躲闪、疲于奔命地打时间差，但心情特别好，一想到要实现一起生活这个愿望，就特别充实。可等两人终于离婚了，可以在一起生活了，不用过“偷情”的日子了，麻烦也来了。

    一开始，新鲜劲没过还好，等习惯慢慢建立，怀疑也出现了。有时候，伍华告诉苏瑾中午不回来吃饭，苏瑾脑子里就会想伍华是不是又和什么人约会去了？苏瑾也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念头，但总是禁不住要这样想，以至于苏瑾后来竟干出了突击检查伍华的事。她假装没事人似的对伍华不回家表示理解，但到了中午，她就跑到伍华办公室给他一个突然袭击，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趴在写字台上睡觉才放心。当别人看到苏瑾带着“爱心盒饭”到单位找伍华，还直夸他们俩感情好。可苏瑾自己心里明白，哪里是什么感情好，分明就是不信任。

    伍华也察觉到苏瑾的不信任，但苏瑾不承认，只是说要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回忆起当年他们有多么不容易。

    事实上，伍华的心态跟苏瑾也没什么两样。如果苏瑾下班回家晚了，他也会旁敲侧击地问她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堵车，还是遇见了什么熟人。两个人面对面吃晚饭，有一搭无一搭地聊天，却好像各自都有心事。

    伍华有次带着苏瑾共同回忆当年他们怎样利用下班时间见面，无意说了句“那时候的经验一生受用”。这句话深深刺伤了苏瑾，苏瑾说干脆两人约好了下班一起走。可伍华有时候不用坐班，苏瑾却上下班要打卡，怎么走也走不到一块去。为了这个，两人也生闷气。

    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就是钱。从决定各自回家闹离婚那天起，苏瑾和伍华就不约而同地开始跟自己过去的伴侣留一些心眼，比如存些私房钱。离婚时他们没有道理，是背叛别人的一方，也是不要孩子的一方，根本没有理由多分财产，所以他们主动提出什么也不要，净身出户。这种做法，在最初是谁也不瞒谁的。就算做坏事，他们也是同谋。可经过了四年的时间，等他们终于离婚了的时候，两个人却开始为钱闹别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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