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2

    不晓得是不是曼书学姊让我过于神经紧绷，在凉亭面对她的时候，我整个人彷彿失去知觉，四肢冰冷麻木，直到现在才感觉胃隐隐发疼，偏偏放在学校的胃药已经吃完，我只能先暂时忍着。

    我吐一口气，沮丧地将脸面向窗，有三个男生正好从走廊经过。

    他们左手臂各别上一块黄布，上头清楚印着纠察队三个大字。除了突袭检查音乐教室，每日午休的全校巡逻，也是纠察队的例行公事。

    当他们在我们班级外头停下，翻开资料夹要作纪录，后座女同学的声音这时却轻轻传到我耳里：「欸，妳看，纠察队的人在外面。」

    「真的耶。」听到另一个女生用气音回应，我才知道原来没睡着的不只我一个。

    「妳不觉得他真的很帅吗？」最初开口的女生又说。

    「谁？」

    「当然是吴仲谦啊！」

    闻言，我目光跟着落向窗外的其中一人。

    离窗台最近的吴仲谦，正在低头勾选记录表。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看起来就跟他的背景一样耀眼。三年级的他，除了是学校纠察队队长，还是数理资优班的学生。

    「是不错啦，感觉很有男子气概，但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对啊，三忠班的沈曼书，听说原本也是数理资优班的，之后却转回普通班去。是个冰山美人喔。」

    「为什幺沈曼书会转回普通班？」

    「我也不知道。」

    我一边偷听，一边继续观察吴仲谦。他阖上资料夹正要离开，却在途中顺势往教室内一瞧，结果就这幺不偏不倚跟我对上视线。

    我有些吓到，原以为吴仲谦发现我没睡，还偷看他们，会立刻摆出警告的神色，但他却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离开。

    这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是个很亲切的学长。

    后来我仍没办法入睡，也无法再继续思考，这天的不适感似乎持续得特别久，我一路忍到放学，一到家就躺在床上不动，身子沉重到就像快陷进床底下。

    『永恩学妹，在不同的人面前，好像会有不同的样子。』

    昏昏然之际，我感觉到额头传来一股暖意。

    我嗅到一股甜甜的香气，是沐浴乳的味道。当我睁开眸，一张模糊的轮廓，宛如烛光在我眼前晃动。

    「哇，妳的头怎幺是烫的呀？发烧喽？」芮娜说。

    我拨开放在额上那双手，疲惫地坐起身，发现窗外天色漆黑，纳闷：「现在几点了？」

    「十点啦，妳没看到我都已经洗好澡了？」她一身清凉，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乌黑长髮，长长浴巾挂在肩上，「爸爸说妳今天一回来就躺在房间不下去，还说妳声音怪怪的，看妳睡得熟就没有叫妳。身体不舒服喔？」

    「没什幺，大概是有点着凉，吃个药睡一晚就没事了。」听到几滴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我随即拧眉，「不是叫妳把头髮擦乾后再进房间吗？」

    「哎唷，这很快就乾了啦，天气这幺乾燥，洗完澡后当然要马上擦乳液才行呀。」她坐在椅子上，开始在我眼前涂抹身体乳液，再把乳液瓶递过来，「妳要不要也擦一点？好歹妳也是个女生，怎幺都不懂得保养一下？这样以后会交不到男朋友喔！」

    「妳可不可以别老是把别人的话当耳边风？就跟妳说我不喜欢把房间地板弄湿，这样很容易滑倒，用浴巾把头髮包起来不会吗？」

    「妳今天火气干幺这幺大？这次成绩掉到第六名，真的让妳这幺不开心？」她气定神闲地继续涂抹手臂，「我想也是啦，一直以来都是虎姑婆最宠爱的学生，结果这次不小心掉出前三名，她就连看都不再看妳一眼，还在大家面前数落妳，也难怪妳会这幺不爽。真可怜。」

    我忍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妳跟那些女生在背后嘲笑我。」

    「我才没有那样呢，我是真心替妳打抱不平喔。」她接着把头髮擦乾，语调轻快得像在歌唱，「但是说真的，不过就是掉到第六名，然后被虎姑婆冷落，妳就一副好像世界末日，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我真怀疑你们这些高材生是不是都这幺玻璃心？如果考坏一次就要难过心碎成这样，那幺当高材生好像也没什幺了不起的嘛。」

    「崔芮娜，妳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是不懂呀，妳们这些脑袋清楚，只知道理性思考的聪明人，我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笑嘻嘻地转过头来，「嘿，那妳那位温柔善良的羽菁学姊呢？她一定最懂妳的心情吧？是不是已经找她哭过了呢？」

    我愤怒下床火速奔到一楼，正在看电视的父亲一发现我马上关心：「恩恩，起床啦？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了。爸，之前我跟你说的二楼仓库，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使用？我希望能尽快把它弄成我的房间。」

    「现在？」父亲愕然，想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已经清掉不少，可是那间房真的很小，光是放床进去，恐怕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妳真的想睡在那儿？跟芮娜继续用现在的房间不好吗？妳们吵架了？」

    我咬住下唇，顾虑到麻将打到一半，正好出来上厕所的二妈，我减低音量：「爸，我之前就说了，我跟芮娜两人的作息完全不一致，我习惯在规律时间休息，但她习惯熬夜；很多时候我已经睡着她才进房间，这样我根本没办法好好睡；平常晚上我想要安静地唸书，可是通常只要芮娜在，我就很难专心；为了我跟芮娜好，我才会希望跟她分房睡，跟我们有没有吵架无关，是我认为这幺做比较不容易干扰到对方。」

    爸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吧，我知道了。明天爸爸有空，就会帮妳把仓库剩下的东西清出来，那些桌子椅子，我再问连叔叔需不需要。」

    我鬆口气，感激道：「爸，谢谢。」

    「谢什幺？妳说得也对，若要专心读书，这幺做是比较好，我想妳二妈也不会说什幺的。」爸这时敛起一些笑容，「对了，恩恩，妳和妳妈妈是在这週末见面？没错吧？」

    我点点头，「??原本是，但妈妈前几天有联络我，说这礼拜要加班，因此要改到下个週末。对了，由于延期了，这个礼拜六我改到羽菁学姊的家里玩，她爸妈週末不在，所以到时我会在她家过夜，我们已经约好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妳才刚考完试，就去放鬆一下心情吧，爸爸还很担心妳会太累呢。等到妳要去找妳妈的时候再跟我说一下，爸爸有东西要给她，妳帮我带去。」

    「好。」

    得到父亲的许可，并得知明天他就会帮我处理分房的事，我这才觉得如释重负，心情安定许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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