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以魂祭剑，散去二魂四魄，他日或可转生为草木蜉蝣，朝生暮死，永不开灵智！”

    “凌景，你可后悔？”

    ————————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村口已冒出嫩芽的大柳树下，几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嬉闹游戏着。因为身上厚厚的棉衣，几个孩子头上都见了汗。突然，村中唯一一条大路上走来一个佝偻着的小身影。那是个背着竹篓的瘦小女孩。

    “快看快看，是那个扫把星！”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了拽同伴的手臂。嬉闹着的几个孩童静默了片刻，又突然一拥而上，将那身着灰突突的破夹袄，发辫凌乱的瘦小女孩围在中间。

    “扫把星，你还敢出来！”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顾轻轻，扫把星！两三岁，克死娘！……”

    “顾轻轻，扫把星！两三岁，克死娘！……”

    孩子们是最天真的，也是最恶毒的。他们眼里没有对错，无父无母，又邋遢不合群，就足以给一个和他们同龄的女孩子判死罪了。

    被包围的女孩牛犊般梗着脖子，尖声吼道：“你们都给我走开！”

    显然，她的怒吼并没有什幺威慑力，反而起了反作用。婴儿拳头大的石块砸到她头上，殷红的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见了血，孩子们才知道害怕。顾不得那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小女孩，瞬间，七八个孩子一哄而散。一个男孩子跑得太急，脚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脚踝。他转头一看，一张糊了满脸鲜血的小脸凑到他脚边。随即，那女孩张开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

    “啊！救命！”

    顾轻轻不知她昏迷了多久，等她醒来，从窗外投来的光已然昏黄。她看着那糊着竹篾纸的木窗愣了半晌，才发现身下并不是那张光秃秃的冰冷床板，她身处的也并不是那间堆满杂物的冰冷柴房。从额头传来阵阵隐痛，她伸手一摸，才发现额角的伤已被上了药。她掀起蓬松柔软的棉被，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虽不太新，却十分干净的厚厚的花棉袄。

    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她听到那熟悉的尖锐嗓音，咬了咬牙，跳下床。

    “四叔，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都让那个小扫把星在我家白吃白住了，还有哪里对不起她！”

    那说话的妇人年约四十，身材纤瘦，颧骨高耸，脸上带着几分刻薄之色。她话音一落，一个女声便凉凉地响起：“九嫂子，你说话可要讲讲良心。你每天只给七丫头半碗菜粥，岂不是要把七丫头活活饿死！别忘了，你一家住的房子，可还是二伯两口子留下的！”

    “可不是，二哥家的房子可是用上好的青砖垒的，在咱们顾家村可是独一份……”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是看上了我家的房子！你们……”

    “够了！”顾四太爷低呵了一声，拐杖用力拄了拄地。那几人见状，才终于收了声，只是眼里不约而同地都带了一丝不服气。“顾九，养活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要用你家几斗米？且不说你收了顾二家的房子，便是白养了一个孩子又如何？别忘了，顾二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在世时帮衬了你家多少！”

    顾九叔闻言，老脸一红，头都垂到了胸口。他正要低头认错，一旁的顾九婶冷笑道：“四叔，你可不能这样偏心啊！我们当家的是二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场的这几位就不是了？那小扫把星是顾家的孤儿，要养也该大家一起养，凭什幺由我一家出钱出力？再者说，那个小扫把星命硬心狠，两岁克死娘，五岁克死爹。再瞧瞧她把我家小俊咬的，脚踝都见了骨头！我将她养在家里是冒了多大风险！”

    “你！你！”顾四太爷闻言，气得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食指颤抖着指向顾九婶，嘴里却吐不出半点声音。那各怀心思的几人见状，吓得纷纷冲上前去，或者掐人中，或是替他捶着后背胸口。好半晌，顾四太爷才缓过劲来。他讲那几人脸色打量了一遍，冷声道：“我今日再问最后一次，七丫头的事，你们几家怎幺说？”

    “反正我家的日子也不宽裕，今日那小扫把星更是伤了我家的小俊，我家若再收留她，他日还不知会遭什幺难呢！”顾九婶插着腰，一副强横模样。顾九叔则瑟缩着身子，不发一言。

    “哼！我倒不是小气，只是我们可没占了二哥家的房子。七丫头顾九家不养却由我们几家来养，说出去便惹人笑话！”

    顾四太爷见状，冷冷一笑：“好好好，你们都有的是理由推脱！七丫头就由我老头子来养，往后你们也别叫我四叔！”

    “四，四叔，您……”那几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带了慌乱。旁的到无所谓，只是若被传出了忤逆长辈的名声，他们在这十里八乡还怎幺混下去！

    他们正要说什幺，就发觉天色突然一亮，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是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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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魂祭剑，散去二魂四魄，他日或可转生爲草木蜉蝣，朝生暮死，永不开灵智！”

    “淩景，妳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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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锺……”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村口已冒出嫩芽的大柳树下，几个五六岁的孩童正嬉闹游戏着。因爲身上厚厚的棉衣，几个孩子头上都见了汗。突然，村中唯壹壹条大路上走来壹个拘偻着的小身影。那是个背着竹篓的瘦小女孩。

    “快看快看，是那个扫把星！”壹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了拽同伴的手臂。嬉闹着的几个孩童静默了片刻，又突然壹拥而上，将那身着灰突突的破夹袄，发辫淩乱的瘦小女孩围在中间。

    “扫把星，妳还敢出来！”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顾轻轻，扫把星！两三岁，克死娘！……”

    “顾轻轻，扫把星！两三岁，克死娘！……”

    孩子们是最天真的，也是最恶毒的。他们眼裏没有对错，无父无母，又邋遢不合群，就足以给壹个和他们同龄的女孩子判死罪了。

    被包围的女孩牛犊般梗着脖子，尖声吼道：“妳们都给我走开！”

    显然，她的怒吼并没有什麽威慑力，反而起了反作用。婴儿拳头大的石块砸到她头上，殷红的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见了血，孩子们才知道害怕。顾不得那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小女孩，瞬间，七八个孩子壹哄而散。壹个男孩子跑得太急，脚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壹只冰凉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脚踝。他转头壹看，壹张糊了满脸鲜血的小脸凑到他脚边。随即，那女孩张开嘴，露出壹口森然的白牙。

    “啊！救命！”

    顾轻轻不知她昏迷了多久，等她醒来，从窗外投来的光已然昏黄。她看着那糊着竹蔑纸的木窗愣了半晌，才发现身下并不是那张光秃秃的冰冷床板，她身处的也并不是那间堆满杂物的冰冷柴房。从额头传来阵阵隐痛，她伸手壹摸，才发现额角的伤已被上了药。她掀起蓬松柔软的棉被，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虽不太新，却十分干净的厚厚的花棉袄。

    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她听到那熟悉的尖锐嗓音，咬了咬牙，跳下床。

    “四叔，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都让那个小扫把星在我家白吃白住了，还有哪裏对不起她！”

    那说话的妇人年约四十，身材纤瘦，颧骨高耸，脸上带着几分刻薄之色。她话音壹落，壹个女声便凉凉地响起：“九嫂子，妳说话可要讲讲良心。妳每天只给七丫头半碗菜粥，岂不是要把七丫头活活饿死！别忘了，妳壹家住的房子，可还是二伯两口子留下的！”

    “可不是，二哥家的房子可是用上好的青砖垒的，在咱们顾家村可是独壹份……”

    “好啊！我就知道妳们是看上了我家的房子！妳们……”

    “够了！”顾四太爷低呵了壹声，拐杖用力拄了拄地。那几人见状，才终于收了声，只是眼裏不约而同地都带了壹丝不服气。“顾九，养活壹个十来岁的丫头，要用妳家几斗米？且不说妳收了顾二家的房子，便是白养了壹个孩子又如何？别忘了，顾二可是妳壹母同胞的亲哥哥，他在世时帮衬了妳家多少！”

    顾九叔闻言，老脸壹红，头都垂到了胸口。他正要低头认错，壹旁的顾九婶冷笑道：“四叔，妳可不能这样偏心啊！我们当家的是二伯壹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场的这几位就不是了？那小扫把星是顾家的孤儿，要养也该大家壹起养，凭什麽由我壹家出钱出力？再者说，那个小扫把星命硬心狠，两岁克死娘，五岁克死爹。再瞧瞧她把我家小俊咬的，脚踝都见了骨头！我将她养在家裏是冒了多大风险！”

    “妳！妳！”顾四太爷闻言，气得壹口气梗在喉咙裏，食指颤抖着指向顾九婶，嘴裏却吐不出半点声音。那各怀心思的几人见状，吓得纷纷沖上前去，或者掐人中，或是替他捶着后背胸口。好半晌，顾四太爷才缓过劲来。他讲那几人脸色打量了壹遍，冷声道：“我今日再问最后壹次，七丫头的事，妳们几家怎麽说？”

    “反正我家的日子也不宽裕，今日那小扫把星更是伤了我家的小俊，我家若再收留她，他日还不知会遭什麽难呢！”顾九婶插着腰，壹副强横模样。顾九叔则瑟缩着身子，不发壹言。

    “哼！我倒不是小气，只是我们可没占了二哥家的房子。七丫头顾九家不养却由我们几家来养，说出去便惹人笑话！”

    顾四太爷见状，冷冷壹笑：“好好好，妳们都有的是理由推脱！七丫头就由我老头子来养，往后妳们也别叫我四叔！”

    “四，四叔，您……”那几人对视了壹眼，眼裏都带了慌乱。旁的到无所谓，只是若被传出了忤逆长辈的名声，他们在这十裏八乡还怎麽混下去！

    他们正要说什麽，就发觉天色突然壹亮，门外传来壹声尖叫：“是神仙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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