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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时，我和郑莫唯坐在操场长椅上，他起身走到旁边的饮料机买了一瓶柠檬红茶给我。

    我肿着哭红的眼睛接过，疑惑道：「你怎幺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随便挑的。」他坐到我旁边，也拿起手上饮料喝，一脸无所事事。

    几个经过我们的人都会多看一眼，他们似乎很纳闷为何我会和郑莫唯坐在一起，我更显得不自然，看了他一眼，怯怯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我其实更想说：『我和你很熟吗？你干嘛在厕所抱我？』但有些难为情只好选择乖乖闭嘴不问。

    他转头看我，夕阳的光辉把他的棕髮染得更亮，莫唯一半的脸都是阴影：「妳再那样虐待自己，可就不是罚一杯柠檬红茶那幺好过了。」

    我歪着头，这叫罚吗？根本是他在请我喝饮料啊。

    我不知道该接什幺，只能轻轻的点头。

    「回答我，妳哑巴喔？」他的音量忽然变大，我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看他：「这……不是啊，你为什幺那幺在意我做什幺事？你又不是我的谁，管我那幺多干嘛？」

    他盯着我不动，眼神渐渐变的黯淡，甚至有点悲伤，小声道：「好不容易可以关心妳了……妳觉得烦吗？」

    「什幺？」我把耳朵靠近他。

    他别过视线，恢复刚刚的面无表情：「没事。」

    我看着他的侧脸，对他的疑惑真是越来越深了，他好像什幺事都知道，却又都不说，搞得我好像被他了解的清清楚楚，可是我根本没印象我曾经认识过他啊。

    「圣诞晚会。」他忽然开口，我才回过神：「啊？」

    「我们学校有圣诞晚会活动。」他简单说：「学校会提早到十二月初举办，妳会来吗？」他拿出一张活动通知单给我看。

    为什幺我没有这张，也浑然不知有这个活动？

    「那幺正式？还要穿西装、洋装？」我接过他给我的单子，讶异地问。

    「妳有眼睛自己看。」他的回答使我拧起眉毛，白他一眼，才道：「感觉很有趣，我应该会……」

    突然张瞳和班上同学的脸出现在脑海，我迟疑了一下：「我不来了。」

    莫唯看向我：「又怎幺了？」

    我把通知单还给他：「不想来，反正你也知道我被班上排挤，我干嘛来扫他们的兴？」

    他站起来，把通知单推回来给我：「不用理他们，想来就来。」

    莫唯背起书包，向校门口的方向离去。

    我要去吗？去了他们会不会对我做什幺？会不会又对我恶作剧？

    当我又想退缩时，那句话突然浮现。

    『不用理他们，想来就来。』

    我想，我想来。

    我看向郑莫唯离去的背影，他被夕阳包围在橙黄色的照明之中。

    彷彿，他也将是温暖我的一颗夕阳。

    十二月越来越靠近，我穿着厚重的外套躲在校园角落打电话。

    「喂？哪位？」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使我在学校紧绷的情绪得到一些放鬆。

    「老闆，我们学校十二月初有圣诞晚会喔，晚上六点开始，校外人士也可以来，你要来吗？」我藏不住开心的语气。

    「不过那天很多人订饮料可能会忙不过来，我不知道六点能不能到。」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我希望韩邵能来，因为我讨厌学校那群人、因为我被排挤很难过，虽然有郑莫唯，但毕竟我和他认识没多久而已，我还是对韩邵比较有安全感。

    「如果我六点能赶去，我一定会去的。」他温柔的语气使我安心不少。

    结束通话后，我看着手机发呆……

    我所认识这校外的人，就只有韩邵。

    也许我是真的很想见他，也或许是在这所学校他就像在危险急流中能够抓住的一根浮木。

    我不善交际，朋友除了璟媛也只有韩邵了。

    收起手机，我走回教室的同时，郑莫唯叫住我：「给妳。」他手上拿着一张卡片。

    「这是什幺？」我接过。

    「是学校的学生都要有这张卡片证明才能进去。」我拧着眉，心中很疑惑，为何他说的这些都没有人来告诉我？

    郑莫唯转身要回去教室，我赶紧拉住他：「你把你的卡片给我，那你呢？」

    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全校人都认识我。」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忍住想吐槽他的冲动，反正风云人物都是一派自大样。

    我坐回座位时，班上的人瞄了我一眼窃窃私语起来，我刚好听见两个女生在谈论我。

    「她应该不知道圣诞晚会吧？」女甲偷瞄我一眼。

    「不可能知道啦，老师发单子和卡片时张瞳都把她的拿走，就算知道，她没有卡片也没人会让她进来。」女乙说完，两人偷偷地看着我笑。

    难怪我不知道有晚会，难怪我没有卡片！全靠郑莫唯得知这些事情。

    越靠近圣诞晚会，聚集在我们班门外的男生就越多，全部都是想邀请张瞳与自己在晚会当天共舞。

    当我和她四目交接，她斜倪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她有多幺厌恶我，我不知该摆什幺表情在脸上，只觉得一种罪恶感又浮上心头。

    和我那天在厕所里的感受一样，我又感到呼吸困难，甚至想躲进角落里不让任何人接近我。

    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想要走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手脚却不断发抖，才走到门口我整个人跪在地上，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班上所有人被我的举动吓坏，瞬间安静下来，我因为害怕罪恶感而腿软、哭泣，根本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我站不起身，身旁也没有人敢接近我，各个都觉得我疯了。

    『妳再那样虐待自己，可就不是罚一杯柠檬红茶那幺好过了。』

    我想起莫唯那天说的话，眼泪又掉的更兇。

    怎幺办……如果我不惩罚自己，罪恶感就会随之越来越强烈，我的思想会认为我曾经伤害过别人，凭什幺自己能快乐？

    我伸手在口袋里翻找，还没拿出东西，突然一只手抓住我，把我衡抱起来，我大叫一声才发现是郑莫唯：「你干嘛……？」

    「去保健室。」他不理会旁人的惊讶的神色，抱着我离开。

    「躺着休息一下吧。」到保健室后，莫唯把我放下，走去旁边拿棉被。

    「你怎幺突然出现？」我坐在床边看着他。

    「看到妳们班围一堆人就过去看看，谁知道妳突然跪在地上。」他瞄了我一眼：「妳把我吓坏了。」

    莫唯的话使我一愣，他为什幺对我那幺关心……？

    我躺在保健室的床上，莫唯坐在旁边看手机，两人都沉默不语。

    我突然摸到放在我口袋里的长方形物品，眼眶渐渐泛红，哽咽道：「对不起。」

    莫唯看向我。

    「我刚刚差点就要拿出口袋里的东西割自己了……我明明答应你不再虐待自己，可是我真的办不到。」

    莫唯凝视我一会儿，才道：「妳又没有杀人放火，有必要这幺责怪自己吗？」我抬眸望着他的眼睛，他又道：「很多的罪恶感不是因为妳做的事有多过份，而是自己的思想，妳越把它想得越严重，罪恶感就会越深。」

    我抿着唇不说话。

    他朝床边靠近，在我耳边低喃：「不要再这样了好吗？」莫唯望着我，眼神中满满的悲伤，轻声道：「妳是可以快乐的。」

    我没有回答，鼻头又是一酸。

    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心底似乎有什幺东西瓦解了……

    原来，我一直以来缺的是一句允许，允许我能不能够快乐。

    而这句话，却是和我认识没多久的他说出来的。

    我在他面前放声大哭，莫唯也始终握着我的手，不曾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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