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 谁小火慢炖了一碗汤．⑹

    挺简单的一个问题，她却找不到答案。

    大概是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回家却是像个外人一样被关在门外，大家出国过节度假了，却没有人通知她……甚至前几天大哥还接了她的电话，证明那时候他还在的，可他也没有跟她提起。

    原来对家人而言，她已经变成连告知都不必的状态吗？

    汪怡娴缓缓地蹲了下来，紧紧抱着装有猫大人的笼子，她很需要抓着点什幺才能感觉自己不是那幺地空。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不存在，不需要存在；她很怕。

    「喵？」

    她把笼子掐得死紧，身上的一切动静也随着这举动传导过去；一直微微震动的感觉让笼里的猫也忍不住直叫：怎幺了怎幺了？一直摇这是地震吗？

    视线开始雾濛濛的，有液体不断自脸上滑落，汪怡娴知道自己哭了，可为着哪一个点而哭，她想不明白，就是哭了，哭得非常惨。

    像是要把这幺多年累积下来的库存一次出清，虽不至于嚎啕，但成串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拼命掉，没一会儿就把脖子上的围巾渲染成灾，还有不少都直落往她抱着的笼子里。

    （怎幺了怎幺了？地震完换下雨吗？）

    笼里的猫激动地蹦着，顶在小窗边拼命喵喵叫，要抱着的人类给个说法，可这人类就是哭，甩都不甩牠，感觉实在很不爽……

    觉得不痛快的猫大人更加拼命地顶着小窗，也不知道是方才汪怡娴顾着恍神没扣好还是猫大人天生神力，小窗被顶开了，猫蹭地窜出，带着一抹朝自由飞奔的背影。

    汪怡娴本来怎幺都止不住的眼泪瞬间就给停了，睁圆了眼看着自笼子窜出落地扭头同她对看的猫大人，什幺都还来不及说，牠扭身就往前跑——

    「啊，老大！」这下什幺伤心难过都得先放一边了，汪怡娴赶紧起身追猫，却忘了自己刚才蹲老半天，乍然站起的头晕脚软，踉跄了好几步才找回平稳，猫大人早已蹦了老远。

    怎幺觉得这画面感无比熟悉？彷彿在重温她接过猫咪第一天的画面，可仓库毕竟是空间限制的区域，这儿可是路上，不赶快追回来不行啊——

    「噢！」

    埋头狂奔的汪怡娴才跑到一半，就被强制止了步，碰地一下撞上个大障碍，还被反弹力撞得跌坐在地。

    晕呼着脑袋缓慢抬头，眼前的画面让汪怡娴看得有点傻。

    循着视线移动，她首先看到的是双灰蓝色休闲鞋，标籤是那种连她这样平凡小民都认识的大牌，在鞋面正中央却有道乌黑爪印明晃晃地表示存在。蓝色牛仔裤裹着双大长腿，一样能看见一个半个同鞋上款式相当的爪印，尼绒的风衣外套上是印痕的最后尽头，然后汪怡娴看见了她们家猫大人，端坐在壁弯里，居高临下瞅着她……

    「喵。」「汪小姐？」

    她看见抱着猫的人是范睦言，而他也正弯着腰看着自己。

    ×

    这场景真够似曾相识的。

    懒骨头、水杯，还有蹲坐在餐桌上专注看着别人背影不甩她的猫老大……

    「请用。」

    范睦言自厨房走了出来，端了只装着水煮鸡肉丝的碗放到猫面前，然后拿着自己的水杯走到窗边他的懒骨头坐下，默默看着对面捧水杯一脸刚哭完很惨淡的邻居汪小姐。

    他很意外居然会碰到她，虽然说他也同样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取到自己怎幺会这时间会出现在这儿的纳闷。

    说到他出现的原因……范睦言偏了偏脑袋想，不久前他去了叔公家準备吃团圆年夜饭，因为爷爷奶奶一直在国外养病，所以他们这些还待在国内的亲戚一般都是在叔公那儿过节。

    还没正式开宴的饭桌上酒杯已经先一杯一杯斟满，几杯黄汤下肚后一些例行常见的讨厌句子就跟着出现，无非是在哪儿高就、有对象没有、年终几何……

    年轻一辈的几个无一倖免，个个脸都快笑僵了。而向来不善与人应对的范睦言那不算丰富的表情更往阴沉偏了几分，这一摆脸，长辈也不高兴了，张嘴就开始唸。

    然后，从来就不知道「合群」怎幺写的某人乾脆掏了红包往叔公夫妇俩手里放下，走人。

    他觉得与其继续坐着吃饭，不如回来。而且他还可以去诊所找楼上的猫伙伴——

    以上，范睦言自己在心里默默过了遍他的出现原由，继续默默看着人家。

    「……抱歉，刚刚……」一直被人盯着看，汪怡娴也是浑身不自在，左想右想，她觉得会一直被盯着看的原因大概只有刚才那一撞，开口就是道歉先起手。

    「为什幺妳好像很喜欢跟我讲抱歉？」范睦言着实不解，她有做了什幺对不起他的事吗，或者自己看起来很需要收道歉，所以她对着他总是说抱歉、对不起……

    一次两次，听久了范睦言自己都忍不住要想：难道是他长得一脸抱歉？没人总爱听这个的，而且他觉得以他和猫咪的交情，她这样真的好见外。

    沉默里，有很多小细节正在爆发。

    汪怡娴被他一个反问给懵了下，仔细一想还真的是这幺回事，顿时就觉得更抱歉，直觉又想讲抱歉，又赶紧伸手要摀住嘴阻止。

    可她忘了，在此动作以前，她是双手捧着杯——

    当杯子自手里滑落，她唯一来得及的反应就是叫了一声「啊！」

    幸好一直盯着看的还有他。范睦言无比精準地接住了那下落的杯，连点水花都没洒出来，回神过来看见这幕的汪怡娴脑袋一热，自己就先鼓起掌来了。

    「咳嗯……妳吃过了吗？」鉴于这一连串互动散发着浓浓的傻气，两个当事人都架不住笑了出来，还是专业面无表情户的范睦言比较早恢复，藉着几声轻咳压住笑意，看看时间到了饭点，所以有这幺一问。

    像是早料到对这问题呼应一般，他才问完她的肚子就无比精準地蹦出一声「咕噜」，把两人顿了顿，换他也「咕噜」……

    这也是个很似曾相识的发展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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