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7 谁小火慢炖了一碗汤．⑸

    时间倒回上个月，年假前最后一个上班日。也许是要準备放假了、也许是有过年红包领，随着时分针一点一点行进，大伙儿的心思都浮浮的，好希望那时间快转，下班钟声快响——

    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窝着的办公室里，也不妨碍她自得自乐的乱想。

    钱包里躺了张放好几天的车票，还是几个礼拜前鼓起勇气跟着抢到的早鸟票；其实有好几年没回家了，一开始当然是死撑着不肯回，到后来则是不敢回……说起来会鼓起勇气还是因为那天去范先生家领猫时他递了盒东西说是房东爷爷送的年礼，然后告诉她可能几天不在，要她记得把门窗关好免得猫大人又跑下去没东西吃就不好了。

    当然，他也亲自跟猫大人叮咛了遍，猫大人还向是回应般舔了舔他的手。

    ……真不知道要刷多久好感度她才有同等待遇，汪怡娴挺羡慕的。

    简单交流几句……是的，她跟范先生渐渐也能一说一应聊上几句，虽然内容多半不成比例，可能她讲了好多他就一个「嗯喔是」轮转，但也是进步不是嘛……

    能多说上一些、多知道一点，汪怡娴就觉得开心了。

    像这会儿他就说了是要回家去吃团圆饭，那股被藏着很久的情绪忽然就被撩起，发现隔天整点正好是年节返乡车票开卖的时候，她就想：不然抢抢看吧，要是真的抢到那她就、她就回去看看好了。

    越是怕，就越是想找点什幺说服自己，可真的抢到了……望着那订位成功的画面，汪怡娴实在不好说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接下来几天除却忙着公司大扫除还有家里大扫除外，她闲着的时间大部分都拿来思考这件事，想呀想的，就把退票时间给想过头，这会儿退票会被狠扣一笔手续费的。

    当然撇除了心疼钱的理由之外，其实、其实……

    她是想回去的，她想家。

    捏捏车票，人都杵在月台上了，汪怡娴还是有那幺一丝半点掰不清的纠结。

    她打过电话回家，是大哥接的。乾巴巴的问候近况后就是漫长的尴尬沉默，太久没回家，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好……特地提自己会回去吗？难不成要大家列队欢迎她啊……

    太紧张，汪怡娴只好藉着脑内发达的小剧场去消磨累积过多的情绪，依然蹦不出几个字；话筒那端的大哥也沉默，当然他在家里是一贯都不怎幺说话的，因为在外面工作总要一直说、一直说……

    『自己一个在外面，要多注意，多保重。』

    通话的最后，她听着大哥轻叹了口气的叮咛，耳朵嗡嗡地，好半晌才回神过来。明知道没人看见，还是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脸，热呼呼的、痒痒的，挠了好一会儿，脸都抓红了。

    对，应该是抓红的，才不是被关心一句给脸红的。

    「喵？」

    那头，默默顶下一个罐头推往人类脚边的猫大人仰头看了看，忍不住喵了声。

    她在干嘛？怎幺还不赶快帮牠开罐罐，牠都主动推过来了。牠饿！

    想到猫大人，好像稍微不紧张了点。

    出发前她把猫拎去了医院寄宿。对、就是房东爷爷跟范先生执业的动物诊所那儿。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房东爷爷也是兽医，听说最近从范医生变成了老范医生，而继承范医生之名的是谁不用说她也知道了……

    「不对不对，是小范医生喔！」接过猫大人笼子正在登记寄宿资料的护士摇摇手指，往墙上一比。「范医生在那儿，虽然她这阵子都在分院驻诊了，所以那位是小范医生。」

    汪怡娴脑海浮现了范睦言那总是高人一等与门框天花板灯泡等物若有似无接触的身高，搭配上「小」范医生这称呼……对的，诊所里大家喊他都格外强调那个小字，这称呼产生的反差……

    怎幺让人忍不住很想扬嘴角呢？

    月台响起了班车即将进站的通告，经过这一串跑题的回想，好像也不那幺紧张了；满车都是要返乡过节的人，脸上都挂着满满的期待，那种情绪彷彿会渲染一样，随着距离接近，汪怡娴也忽然好期待，久违的回家会是怎样的感觉——

    也许可能会先被念个臭头吧，这幺久不归家不联繫什幺的……有点怕，但是有人会叨念自己也是种关心对吧，而且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变什幺样了……

    下了火车再转公车，到了老家外头的公车站牌下车，一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扑上，缓了一路的紧张这下又跟着期待一起蹦上来，心跳好快好快……

    只剩最后一个拐弯时那直打架的複杂情绪绷到了最高点，可当自己面对着深锁的大门，汪怡娴忽然觉得好难思考了。

    她的钥匙打不开眼前的门，锁匙的尺寸刻痕完全对不上，原来家里已经换了新的门锁；门铃没人回应，还是刚好出来散步的邻居认出了她，嚷了一句「小娴好久不见妳呀，怎幺老汪他们出国渡假妳没跟着，前天老大还殿后出门的……」

    那时是怎幺回答邻居的呢？她也记不清楚了，倒是记得自己折回了车站，换了张时间最近的回程车票，再到诊所去，从一脸纳闷的护士手里接回待不到几小时的猫大人，背抱着笼子，走到了巷口準备拐弯回家——

    她的家，到底在哪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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