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冰红茶-10

    初秋。

    考试前一周，报告犹如颱风任性地一波波袭来，但我不担心，因为洪祎平是我们这组的组长，他比谁都还要认真去记住教授交代的重点。

    但是他不常露出笑容，或是很快重新管制自己的表情，我甚至以为他讨厌我们这些看似懒散的组员，所以才时常正经八百板着脸，他也不常加入组员之间闲聊的话题，那多半是讨论这附近有什幺好玩的……仔细想想洪祎平身为在地人早就玩腻了吧，对那种话题没兴趣也是正常的。

    「今天其他组员都有事，妳没事吗？」他抬头问，比平常还要冷淡，我想也是……全组都放组长鸽子，要是我也会生气吧。

    「有事啊！」我说。

    「那怎幺有空来？」

    「明天不是要交报告吗……这不是大事吗？我又不想被当。」

    「呵呵，妳没来也不会被当吧。」他笑了，但是我没看见笑容，因为他急忙地低下头，我不清楚那句话有什幺含意，听起来像是实话也有些讽刺。

    「其他同学假装有事跑出去玩，你会生气吗？」我好奇的问。

    「还好吧，反正在大学能学到多少东西本来就各凭本事。」

    「有道理喔！」我笑了，突然对于我不爱玩的个性感到庆幸，否则我是否会像他说的那样，错过学到东西的机会？

    是否跟在他的身边，就能找到我心里对未来迷惘的答案？

    「不过妳怎幺知道其他同学是假装有事出去玩？」他突然反问。

    「呃……」我该告诉他田燕妮就是丢下报告，跟学长出去玩的其中一人吗？幸好我犹豫太久，使他放弃打听消息可信度。

    「好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剩我们两个不知道能不能如期完成。」

    「我朋友说逾期一两天教授不会计较，应该是没关係吧。」对，我朋友就是田燕妮。

    「那妳真的别跟那种朋友太好。」他头也没抬的回话。

    「……。」我不敢告诉他，我跟田燕妮已经太好，来不及了！

    随手拿起他整理的笔记，字迹甚至比我还美，重点清晰，心底不禁决定今后所有报告都要跟他同组，那我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当了！太佩服我的聪明，找到好队员掩护我！

    而我，只要努力不被讨厌就行了吧？

    悄悄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去年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甚至以为从前见过他。

    「我们要借的书好像被借走了。」他突然抬头问。

    「噢……那怎幺办？」太像了，心跳这幺告诉我。

    「我上网找看看有没有。」

    「恩。」我点点头。

    ＊

    『这题错在哪？』去年的我，指着模拟考的试卷，问了「他」。

    『这是错别字……』他突然抬头，凑近我只是为了看清题目，说：『教育部这几年改的，妳可能要背一下。』

    『噢……好。』低下头，我怀疑他会听见我的心跳声。

    「他」是妈妈找来帮我解答高三模拟考的中文系大学生，也就是我的家教，我总是叫他亨利哥。

    或许……他是我后来选择中文系的原因之一吧，我终究还是会好奇他来替我补习之前的时光都在做些什幺？中文系是个什幺样的地方？是否有许多气质才女？会不会有那幺一个正好是他的女友？当时多希望最后一个答案是否定的。

    他会不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女孩？我老是问问题他会觉得烦吗？这些问题对他而言是不是很简单？那我不就显得很笨？

    所以我努力念书，希望考到第一志愿，希望我问的问题让他觉得有一丝内涵，只是这一切都在考完试当天结束了。

    「他」完成了指导我的工作，就再也没出现过。

    而我当时傻傻误以为一对一教学是指他只有我一个学生……心想我会是特别的吧！直到我身在其中成为大学生才明白，当家教不过是赚零用钱的打工而已，只要有空，想排几个学生就排几个。

    或许他早已忘记我了，那时的我甚至因为觉得自己太笨，不敢和他四目相对，想必他连我长什幺样子也没印象吧。对吗？我无缘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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