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最后一个秋日（04）

    眼泪源源不绝的流下，我放声哭喊着：「宇夜学长，带我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种痛，才不希望宇夜学长跟着受苦。如果我不在，宇夜学长会窒息，那叫他带我走，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只要人事已非了，就算景物依旧，我也看不到了。如果我看不到了，那是否意味着我能逃离这纷扰的人生？

    学长摇摇头，「不可能。学妹，妳听好，我可以陪妳一起面对，但是我没有办法陪妳逃避。带妳离开，然后呢？妳是不是会兀自躲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与世隔绝？」

    但是现在的我除了躲在自己的象牙塔中，或者到另一个世界去陪宝宝，还有什幺第三个选择？这是二选一的选择题，要我只能二选一，我没有办法再多创造一个选项来给自己啊！

    我激动的哭喊：「可是我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我早就垮了！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我没有动力、我找不到生命的意义……」

    我在一夜之间失去心爱的人，谋杀自己的亲生宝宝，甚至连我身为女人所该拥有的东西，也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被拿掉。除了躲避、除了逃离，我要怎幺活下去？

    「学妹，妳曾说过，十指紧扣是传递力量的泉源。」宇夜学长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温暖的涌泉似乎注入全身的血液，他看着睁大眼睛收起眼泪感到讶异的我，轻声向我承诺：「就像之前妳握着我的手一样。这次换我把我所有力量传达给妳，我会带着妳努力做复健，一步步站起来。」

    我只是闷声不响的含着泪，就算借助宇夜学长的力量，伤得如此重的我还有能力站起来吗？可是我真的有感觉到，手心逐渐被注入的力量。

    「好了，学妹，快休息吧，不要再哭了，医生说妳不能那幺激动的。」宇夜学长放开手，轻抚我的头后替我盖好被子，要我睡觉。

    全身瘫软无力，我怔怔望着天花板，却始终不可能睡着。上次被强暴后，我几乎是要时信陪在身边才有办法入眠，那这次呢？时信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学妹，妳怎幺又哭了？」宇夜学长皱着眉，轻巧拭去我不知何时又摔落的泪。

    「我只是……」我只是好想时信。

    每当我心情低落时，拍着我的头、拥着我入睡的总是时信，从我们是陌生人开始到热恋，都是时信抱着我进入梦中世界。我依赖他太深太深，一夕之间我要怎幺去调适只剩我一个人的生活？而在美国的时信，说不定正和他的老婆相拥而眠……

    心好像……痛到快忘记如何跳动了。

    「妳又想起时信了对不对？」宇夜学长口吻低冷的问。

    「呵呵，我都被丢掉了哪还有想不想的问题？」我泪中带笑的回答。

    时信说，他要回到他的世界了。王子要跟公主开始过着美好的生活了。我到底还想他做什幺呢？

    「虽然很不甘心，但妳可以暂时把我当成时信。」宇夜学长握紧双拳又随即放开，口吻里只剩无奈。

    「不可以！」泪水在瞬间又奔了出来。

    怎幺可以……纵使心再痛再难受，我也不能那幺自私拿学长来代替时信。

    虽然，我好想好想这幺做。

    学长哽咽的微微叹息，「学妹，妳就那幺讨厌我吗？」

    「不是，我只是……」我抹去眼泪，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起，毕竟刚才的反应真的太大，还有宇夜学长那受伤的表情。

    「好了，笨笨学妹，快睡吧。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晚点再来看妳。」他努力撑起微笑，三言两语应付一下就转身离去。

    「宇夜学长！」我急忙拉住他的衣服，默默把头低下来，「我怎幺可能讨厌你？我只是没办法把你和时信视为同一个人。对我而言，宇夜学长就是宇夜学长，我不可能那幺自私的把你当成时信来伤害你，所以……对不起。」说着说着，才刚暂缓的泪水又直流而下。

    我怎幺可以伤宇夜学长那幺重？他对我，从头到尾都是真心的啊！

    「既然原因如此简单，那妳反应那幺大做什幺？妳知不知道我被妳伤得好重耶。」学长发现自己误会，反而乐开怀的扬起嘴角。

    「对不起……」我拉紧他的衣服嘤嘤啜泣着。

    一个哭一个笑的画面，在医院气氛的调和下，产生了不协调的美感。

    「傻瓜，妳不可以再哭了。」宇夜学长倏地吻上我的眼睛，随后轻喃：「再哭，万一瞎掉怎幺办？」

    眼睛，热热的……好温暖。

    「小学妹，要我陪着妳睡吗？」

    我含着眼泪，用力的点点头。

    在宇夜学长的陪伴下，我想，我是真的睡着了。

    「韫槿。」沉睡时刻，在不远处，有个人轻唤我的名字。

    「嗯？」我勉强的张开眼，视线模糊，手心却温暖到不像话，是时信！

    「身体有好一点吗？」时信的手探过来，仔细拨开我垂在额上的浏海。

    「为什幺要离开我？」我勉为其难的撑起身子，扑到时信身上环着他的颈部，埋头模糊哭喊着。

    我这两个月来朝思暮想的怀抱，时信的味道……

    「小心一点，妳手上还有点滴。」时信一手轻顺我的头髮，另一手搂紧我，用他最原有的温柔抚卹我面临滔天巨浪的心，「妳只需要记得，坚强。」

    「你离开了，我坚强什幺？我知道我不是公主，但是我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丢下我回到你的世界。」我难过的哭着。

    没有时信，我要怎幺坚强？

    没有邱时信的范韫槿，充其量不过是个废物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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