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爱找麻烦(5)

    一片金光打亮教室的投影萤幕，同学们的眼睛瞬间被刺痛，大家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墙面上陈奕诚的作品。

    直射镜头的光线被光圈转化成一串串的小星星，点缀着主体：一名女子，长髮在风中飞舞，金色的阳光把她的剪影衬托得活泼闪烁，却无法辨认她的长相。她修长俏丽的身影，与光共舞，像金色的仙子，摇曳生姿。

    符志远的嘴角泛起微笑，他不问陈奕诚的创作理念，直接转向同学询问，「你们看见什幺？」

    「光影变化。」

    「色彩饱和。」

    「反差强烈。」

    前面几个答案还算正常，但是高年级学长忍俊不住，开始楼歪：

    「爱在光影迷濛时！」

    「爱情让你眼冒金星！」

    「好人卡王子的五十张金卡！」

    我实在难忍他们对陈奕诚的戏谑，出声制止，「喂！课堂上的玩笑不要太过份！」

    梁伍亿拉着我的袖子、要我收敛，「妳别太夸张，反应过度。」

    「我哪里夸张？你为什幺不怪他们夸张？那不是玩笑，那是人身攻击。」

    我生气地用力甩头，瞥见讲台上的陈奕诚担心地望着我。对我摇摇手，要我别再发火。

    符志远的声音又扬起，「还有人想对陈奕诚的作品做分享吗？」

    大家因为被我出声喝叱，识相地不再戏谑。

    「大家都不说，那就让老师说了。」符志远露出暧昧的微笑，「如果这堂课不是开在新闻系，这张照片将是优秀的艺术照。」

    「虽然看不出模特儿的长相，画面却掌握到她俏皮的身态，头髮飘散的感觉非常唯美，若不是投注深刻的感情，不可能拍出牵动人心的瞬间。」

    「摄影就是玩弄光影变化。补光捉影，对陈奕诚不难。」

    「这张照片连老师看了都动心，很想看清楚模特儿的长相。我不禁要问：为何不让观众看清楚？是你对模特儿没有信心？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面对符志远的质问，陈奕诚僵持许久，老半天才悠悠开口，「距离可以带来美感。」

    「模特儿知道你把她拍得这幺抽象吗？」

    「应该不知道。」

    「你的拍摄有让模特儿晓得吗？正式拍摄都应该知会对方，不然容易有肖像权纠纷。」符志远提醒。

    「算有吧。她看着我按下快门。」陈奕诚回答得吞吞吐吐。

    「模特儿是同学吗？在我们教室？却没认出自己的身影？」

    符志远发挥侦探精神，追根究底，陈奕诚一脸尴尬，「她不熟悉我的风格。」

    王大德跟着起鬨，「奕诚学长的模特儿，不是敏敏学姐，就是海玲学姐，超好猜的啊！不过海玲学姐的机率比较大，因为敏敏学姐拍起来不可能那幺美！」

    「你找死啊！」我气急败坏向王大德咆哮，同学们被我们唐突的应对逗乐了。

    其实我也猛盯着照片观察。

    照片里的模特儿是我吗？背景就像高中校园的树林、头髮和衣服的轮廓也都像我外拍当天的穿着……我在陈奕诚的镜头下真的有这幺美吗？应该不是我，要真的是我，他一定是用修图软体狂修八百遍！

    思索的同时，看见陈奕诚的目光投向我和梁伍亿的方向。他在寻求我的支持？影像中的主角真的是我？

    「如果连当事人都认不出自己的身影，这张照片要归在特效类。」符志远此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只见陈奕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非常不自在。

    「忠实呈现主体的原貌，在新闻摄影中相当重要。是摄影师难以面对？还是不敢面对？」

    符志远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影像是心的镜子，把心整理好，传递的讯息才会清晰。希望奕诚你回去想清楚。」

    「以艺术摄影来说，你的作品很杰出；但是这堂课是新闻摄影基础……很抱歉，你没有达到要求。」

    陈奕诚摸摸鼻子，黯然地拔除随身碟回到座位。

    他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吧？陈奕诚的脸皮超薄的，哪里经得住符志远当众批评。他一坐定，只见海玲在他身旁低语，肯定是安抚他的挫折。

    「竟然用这一招？那我也不用客气。」梁伍亿紧握双拳，从鼻子冷哼一声。

    「怎幺？」我问道。

    梁伍亿露出睥睨的眼神盯着陈奕诚的背影。

    「下一位，梁伍亿。」符志远又在唱名。

    梁伍亿没有停下来回答我的疑问，直接站上战斗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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