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1）逼境，一报百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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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雨断断续续，即使入了夜也仍未停歇。冷寒凉意夹带雨冰刺感，处于檐下的男人却不感寒冷，仅目光空思伫望天际雨势。一着暗青华服让随意披肩的银绒裘袍掩覆，脚边置放着温火劈啪烧着黑碳的火炉，余烟袅袅不断显然他已站于檐下许久。

    不远处候守的凤翊瞧这此景模样全然不敢干扰。自从送走雪染姑娘候，六爷便积极与琼和公主亲近，可一旦当他回府后便会命人将他一身衣物全然丢去，一概不留。由此可见六爷的好洁仍未因琼和公主而宽解，反而变本加厉的连鞋靴都不留，搞得只要六爷一出府与琼和公主见面就得不断採买新衣鞋靴。

    不过这并非让府中人最头痛的，因为还有个棘手问题，就是前些日琼和公主到府上作客巡看布置时，竟未得到六爷允许就擅自进到他房内，当下六爷虽未动怒驱人，可一当琼和公主离开后他竟是命人将房内烧毁，要不是秋总管一嘴说得口沫横飞才让六爷勉强罢手，但仍命人将所有东西都换掉，但这几日也从没见他进过房内睡过。

    六爷的死心眼简直又上升一个级层了。

    喜帖已经接连出府到各个豪门贵冑手中，接踵而来的贺礼也是络绎不绝涌入镇六府，但当事人看也不看一眼只觉得烦心，总是一人处于这后院檐下，一待就待一下午或好几个时辰，而六爷所望着的方向一直都是北方。

    虽然六爷现下情绪比平常阴沈不定，但也还在控制之中，就求天保佑就这样平安到成亲日。

    「凤翊！」

    一声呼唤让凤翊回神，目光撇向从旁廊快步走来的喀雀跟宝慈。

    凤翊见他出现于此，心里一阵心凉赶忙上前抵住他脚步。「出事了？」

    喀雀脸色凝重，不敢言谎地颔首。

    凤翊见状无奈深吐一息，随后让开路让他去见六爷。「可得咬牙撑过了，六爷不留手的。」

    喀雀与他并肩脸上认命神色坚毅。宝慈在身后一听，脸色刷白情不自禁抓住凤翊的手。

    凤翊瞅向她，安慰道：「妳不会有事的，雪染姑娘重视妳所以六爷不会对妳出手。」目光睨向喀雀背影。「比起妳扛不如让他担下吧，喀雀护人不周本就是事实，只求六爷别一脑儿下重手。」

    「这也不能就让喀雀大哥全担了阿，我也是没看好雪染姐阿。」她焦急看着已经走到邵琰身后的喀雀。「不行，我也一起出去。」

    凤翊见她要走过去立即拉住她。「妳不用出去，妳重要的是去把莫情陵跟秋总馆找来，他们来比妳自己出去担罪还有用，快去！」

    宝慈面有犹豫，「可是.......」不知该不该就听凤翊的。

    「快去！再犹豫事情也不会更好解决。」又催促了声，宝慈提肩一叹赶紧跑去找人来帮忙。

    凤翊眼下也走上前，必要时他或许能替喀雀多挡个几掌。

    见喀雀跪在六爷跟前面首垂地，不知是否使如实已告。

    「站起来。」平稳无波的语调窜入雨势声，让两人瞬时心颤。

    喀雀从令起身。就在站稳身子后一股厚实的内掌席向他胸口，在毫无抵抗之下硬生生直接离地朝檐外飞，一瞬间连深有武底的喀雀也未即时稳住，厚实掌力使他连带颓趴于地沾一地泥泞。而余劲未完冲击着他五脉经络，反呕一声大量红血喷口而出却不曾口喊饶命。他摇晃着身子单膝跪泥地之中，嘴角赤血随雨水而落仍不吭一声。

    院廊一旁家僕见状也不敢伫留纷纷走避。

    邵琰神情冷肃欲走出檐下，凤翊急忙惊喊：「六爷，饶命！」

    闻声，欲踏出的脚步伫停一顿。目光侧睨凤翊一眼，未做应声便迈步于泥地，随后整个人曝于满天雨下朝喀雀走去。

    凤翊不禁深吸口气，颈下皮肤因紧绷而青痕显露。他紧闭双眼两手握得死紧，「请饶他一命，凤翊求爷了！」

    可他充耳不闻信步走来喀雀身前，手持软剑毫无任何念情直架他颈上。

    「不服吗？」幽冷嗓音有如勾魂使者般让人不寒而慄。

    喀雀认命闭起眼。「属下无话可说，是属下疏忽让人将雪染小姐带走，属下擅自离开本是失职，在多做解释也只是让六爷认为是藉口，属下没有不服。」

    一听，邵琰眼色一凛便抬手扬剑，毫不迟疑落下剑芒时，莫情陵在此时冲了出来跪地求情。

    「六爷请网开一面！」他急忙慌乱双膝跪地。

    「滚！」

    凛冽嗓音让莫情陵背脊一寒，更是死命道：「为了雪染姑娘六爷千万不能杀了喀雀，如果让雪染姑娘知道六爷因为喀雀没顾守好她而被杀，那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而且有错也不只让喀雀一人承担，六爷既然本性公平不阿不如连跟在雪染姑娘身边的宝慈也一起杀了吧。」闻言，宝慈也走来喀雀旁边跪下。

    此刻整个后院只有漫天雨地的声音，却仍让他人心悬恐惧。

    好一会宝慈感觉有人在她面前蹲下。她怯怯抬头就见邵琰那郁沉脸孔望着自己，顿时她吓得快昏过去，好在喀雀机警从身后扶住她。

    「六、六爷……饶命……」她抖颤着双唇道，脸上是雨水还是眼泪都已不清。

    他冷然收剑望着受他一掌勉强站稳的喀雀。「他帮你找到了好理由饶你不死。」轻吐一句他越过众人走进檐下，一旁秋总管已候等着。

    「六爷沐浴更衣吧。」秋总管摆手指示方向。

    冷瞟一眼便随着他手势而往。此刻大伙终于鬆口气，而喀雀也支撑不住倒地昏厥，凤翊将他扛起上肩。「真回真是万幸了。」

    「可不是吗，真是吓得我心脏都快爆炸了。」莫情陵没好气的说。「把他带回房，我换下这一身衣马上过去，六爷这一掌可不轻阿。」边说他边扶起宝慈。「妳也很勇敢，敢在我招出妳之后还出面与喀雀同罪。」

    闻言，宝慈一想到邵琰那可怕表情，抓紧莫情陵衣衫哭了出来。「呜呜呜，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莫情陵见状轻拍着背安抚她。「好好好，没事了，没事了，妳也快回房梳洗吧。」

    眼望着他们各自回房，莫情陵站于檐下望着黑邃天际心里仍是揣揣不安。

    虽然现在没事但能不能真的没事也没人敢说死，即使现在六爷像是找回了理智，但实际上风暴或许才正要开始。

    雪染姑娘到底是被何人带走的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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