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7）计，定情退情（3）

    「因为大婚在即隐瞒不下去才把我带出来的吗？」此时过往他的诺言成了自己最难堪的傻话。

    可想想太宫说他是为了保全她才答应这条件的……

    视线抬视，她像是找到一线曙光般雀跃道：「他其实可以不答应的。」

    「不会，他一定会答应，这是他必须以国为重而付诸的责任。」双眸低视着酒杯。「不如说是本宫已妳为附带条件让他更没必要觉得这是可以推托掉的婚约。」

    听言至此，她恼蹙眉心。「太宫利用我来束缚他，你不觉得对邵琰的手段太无情了吗！」

    她之论调只换来他摆手无奈叹气。「皇室之浊已非一朝一夕，局外人总喜欢冠冕堂皇说出这些话也没什幺不好，但雪染姑娘也别把老六说得清高了，在他手上送命的人命也不少数，这样的人妳能包容却包容不了本宫为了大然的作法，这才是不公平不是吗。」闻言，她脸色一青，无话可反驳。

    「况且妳可有想过妳事事顺着他不问是不想造成他烦恼，但他可自己诚实以对？他所行之事有他一套标準原则，而妳在他原则里处于什幺样的立场不也昭然揭若，老六想让妳做的是侧室，只是碍于时机不好才让妳藏着，此举不也是对妳一片心意吗。」

    一听，她愕然怒红双眸。「太宫作言已是多余，我身分卑微受不起如此心意，如果他是如此打算只怪我傻听信那些诺言！」

    「既然受不起也认了被老六枉骗，那本宫就替你们断了纠缠如何？」边说边从一旁拿出一紧盒。

    瞧他翻开紧盒，一只绣着琰字的白帕映入她眼帘，当下柔眼圆瞠瞅望。那是她亲手赠送给他的白帕。「为什幺……会在你手上……」

    「他为表对公主衷心，把帕子给了本宫。」

    此话一出她依稀的寄望也顿然破灭。她知道他不喜带坠物于身，所以她从未奢求他将白帕置于身上，但万万没想到他视此物无用到这般地步。

    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垂膝，语气稀凉坚忍。「我本就无法强迫他将这帕子留于身上，他想给谁都是他的自由。」

    看不清她神色，将帕子放到一旁，「本宫也认为应该丢了，但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才想当面还给妳，连带奉劝妳一些话。」

    「一些话？」茫然仰头睨向他，「太宫说的还不够多吗？」那神似邵琰的脸容令她难受。

    「在邵琰身边并不是什幺好事，他是不会把妳摆在第一位的。」见她脸色苍白略抽口气，他又继续说：「邵琰生来就很受王上重视，既不是因为他的母妃受宠爱，而是历代以来如有皇子出生时天际出现血红云彩便是吉瑞象徵，同样未来也是对大然国必有的助力，辅佐王上是不容拒绝的责任，王上为此也为他赐了镇国的镇字以表威权，或许这样解释妳便能明白邵琰是不可能跟一般人一样。」

    听他话长一段，但让她听上心的是那一镇字，倏地脑海闪过莫言与她说过的话。

    『遇到了名字里有镇字之人，千万别牵扯太深。』

    她苦笑自嘲，「原来早就牵扯上我还不自知阿。」盘红眼眶滑落一行清泪。

    虽不懂她话中之意，但显然她已有退出之意那便是好事。挥开帘子见外头雨势不知何时已停，恰巧马车也驶停。

    目光收回再度移她身上，反见她瞅着他身旁帕子。

    没有迟疑便将帕子递给她。「雪染姑娘怨恨本宫也罢，但妳万留不得邵琰身边。」

    默然反覆凝视着帕子，梗噎喃语。「如果他必须忠诚大然、坦诚公主而将我赠予的帕子给了你，显然我在这真是多余不得。」目光移视他，「况且就算我不打算走，太宫也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我送走或者让我消失吧。」

    他眼带欣赏笑说：「看来雪染姑娘也并非不懂之人。」

    「侧室那位子我坐不稳，不如就我自愿离开吧。」即使胸口痛得无法喘息她也必须让自己保持平常模样。将帕子收进胸口中，「太宫想将我送到哪？」

    「只是淮镇的郊外。」

    「只是郊外？」

    他颔首。「本宫可不是嗜杀之人非要妳命不可，好聚好散有何不可。」

    「真是好聚好散吗。」她冷言一笑。

    「在妳下了马车开始不管妳隐姓埋名或者掩掩藏藏，此时此刻便语皇亲毫无关係，劝妳不可回心转意。」

    听着那句『不可回心转意』，雪染知道这人虽口头上说不杀但真有必要也是下得了手的，要一个人死在皇亲嘴中只需要轻声淡语一句便能够足以死地。

    不再作声她推门下马车，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喀雀可能焦急找她的模样，但也无法亲自跟他说声对不起了。

    抬眼望去一片树林黄土，雨后的土质稀软潮溼，鼻间吸进的空气中还夹带着些许雨气味，她想或许没多久会再度下起雨来。

    「郭玚，拿些盘缠给她。」邵麒挥开帘子望着她背影道。

    郭玚立即上前递出一袋沉甸甸的银袋。「雪染姑娘，一路上应急用。」

    感觉到自己手上被放了一袋沉甸小袋，她低头一看并未多说便越过郭玚步履摆晃而走。

    郭玚见状不忍于心随即又上前。「雪染姑娘，或许还会再下雨这伞也带着吧。」

    目光焦距微散地淡淡应声，接过伞后持续足步向前，不曾停留回首。

    见她像失了魂般，郭玚回头睨向邵麒欲想说什幺，却又欲言又止。

    邵麒自然知道郭玚想的，但他心肠实铁不讳再此刻收手。放下帘子不再去看那纤弱摇摇的背影。「这事已了，回皇城去吧。」

    郭玚得命，上了马车随着护卫掉头回宫。

    这一场大雨掩没了足迹，也掀起了错别误会的算计离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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