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阳光散落一地，我看着六点四十五分的天空，薄云透着一种漂亮的蓝。

    今天是暑辅的第一天，也就是升上高二的第一天。我带好满满的暑假作业，手里握着公车卡，好像一刻都无法懈怠一样，着急又熟练的完成每一个动作。不是很讨厌上课，因为那是一个本分。

    漫步走向学校大门口，我看着那些穿着便服的高一新生。明明是学姐，却还是有点胆怯，我越过那群迟迟不敢踏进校门的同学，一路上紧盯着前方，完全不敢挪动视线。

    却还是被发现了。

    「学姐。」

    停下脚步，我深吸一口气，回头。

    却是那憋着笑的白皙脸庞。

    「死小闷。」我看着她笑嘻嘻的走到我身边，「哈哈，光看背影就知道妳超紧张的。」我们并肩走向中庭，那里已经围着一坨盯着前方分班名单的高二生，我想装的很自然，却还是东张西望。

    什幺都看不清楚。

    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在眼前晕开，变成一圈一圈模糊的小黑圆，我皱起眉头。小闷抓起我的手，穿梭在每一个多出来的空位，终于来到离公布栏半公尺的前方，快速搜寻着一号，因为我姓丁。

    「二班。」默念，自然组的二班。

    「啊啊－－永齐，我在九班啦！」小闷和我退出人群后哀怨的跟我说，我给她一抹加油的微笑，毕竟我们之间隔了一层楼，说真的我觉得有些远。

    「欸？妳有没有看奇妙人哪一班？」她忽然停下脚步，好奇的探出头望着我的脸，「我又不知道他的全名－－」心不甘情不愿说出我一直很在意的事，我们踏上往高二的阶梯，越过几个害羞的小学弟。

    「说的也是。」三楼到了，我和小闷挥了挥手，她则迅速拥抱了我一下便往四楼狂奔，也不顾裙子上下摆动，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勇敢的走向二班。如果、如果，奇妙人也是二班呢？

    我缩起肩膀，低下头，祷告似的快步走，来到教室的后门，眼神不自觉扫视每一个已经坐上位置的同学。我丧气的挑了第二排第三个的位置，望着黑板发呆。

    「哈啰！永齐！」阿橙神清气爽的跨坐在我前方的空位，手在我呆滞的眼前挥了挥，一个回神，我对他笑了笑，「阿橙是二班的？」他高兴的点点头，吞了一口口水，我张口。

    「那……小……」他突然抿起嘴唇，一脸开心的望着我，随后瞇起双眼打量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停止继续说下去，狐疑的也盯着他。

    怪不舒服的。

    「哈哈哈哈，小夏在三班喔！」噢，完全没有心理準备。反射动作我垂下眼，一手撑起笨重的头，失望的看着被乱画的桌面，「喔……这样啊……」我对上阿橙的眼，却发现他看着别的地方，一脸雀跃。

    「快快！小夏来看永齐失望的脸！」我一惊，吓的连忙往后一转，他单手抓着书包，身上穿的制服白的发亮，睡眼惺忪的他慢步往我们这边走来，揉了揉眼后拉开旁边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你这小子骗我欸！」巴了一下阿橙的头，他欠揍的笑得东倒西歪，为闹哄哄的教室又增加了些分贝，他转向奇妙人。

    「嘿！永齐听到你在别班超失望的－－」他眨眨眼，仍在不停的窃笑。虽然我知道我是有失望没错，不过被别人这幺一说出来还真有点尴尬，我搔搔头，开玩笑瞪了一眼阿橙，他又开始放声大笑。

    「是噢？」奇妙人转过头来看着我，眼里透露着一点兴奋。我再搔搔头，不知道该怎幺说，他轻轻微笑了一下，帅气的抓了抓头髮，很慵懒呢。我也忍不住对他笑了。

    二班的导师是那个过度开朗的国文老师，不过既然属于二班了，我们都要叫她小美老师。小美老师一踏进教室，环顾了整间教室后，说的第一句话。

    「太棒了，你们都自己坐好了，那就不用换位置啰！」

    小美老师神经大条，总是问我们等一下要干嘛，不过还挺可爱的，自己一个人忙也可以忙的很开心，忙完后才发现做的竟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让阿橙哭笑不得，他说，小美老师是小美同学。

    「小美同学，这地我来扫就好了，妳去管管别人好吗？」我看着她卖力的挥动扫把，将一边的灰尘堆好后另一边的灰尘又乱了，「请叫我老师－－我扫的很乾净啊！」我擦着窗沟，看着他们俩，好好笑。

    奇妙人拿着拖把在教室里乱走，发觉有好多人喜欢跟他说话。

    我算过喔，他从排头拖到排尾，平均会有两个人停下来和他说话，百分之八十是女性，不过他总是点头，很少会开口，不知道为什幺这让我有点开心，看着一位女同学又在他面前说了哈啰。

    他点头。

    「小夏暑假过的好吗？」是一个问题呢，不过他点头。

    「真的喔，你都在干嘛？」他想了一下下，然后将拖把打直，轻轻皱起眉头，女同学期待着望着他的脸，前后摇晃着裙子。

    「吃冰。」他鬆开眉头，在原地将地板来回拖来拖去，那女同学咧嘴笑了，觉得他的答案很可爱，其实我也觉得很可爱，我看着他的侧脸傻笑，希望他说的吃冰是跟我们一起吃的时候。

    「丁同学，抹布都黑掉啰！」我回过头，发觉小美老师气喘吁吁握着扫把，用黄色手帕擦着汗，我对她点点头，连忙走向洗手抬。一边回头望着奇妙人，他已经完成一个谈话，继续往前走。

    或许或许，我不该这幺在意他的，真的。

    晃了晃头，我就这幺将每一个窗抬擦的乾乾净净。「永齐妳怎幺那－－幺认真啊？」刚刚认识的以前是五班的玮心，我对她笑笑，耸耸肩。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髮，髮尾成s型捲曲，小小的眼睛和小小的鼻子搭着一点婴儿肥，让玮心看起来像小孩，跟敏成一样。

    「永齐永齐！」说人人到，我看着他小跑步来到我身边，「我跟妳说喔，我在四班，好好记住喔！」我点点头，看着他漾起稚气的笑容，一边兴奋的跟我说他昨天看的绝命终结站。

    感觉他的视线慢慢移动到我身后，我转头，看见奇妙人洗着拖把，他缓缓抬起头，对我笑笑，我朝他打声招呼，他拿起拖把朝我们走来。

    「哈啰！」敏成举起他小小的手掌，奇妙人点了点头。「永齐你们同班吗？」敏成问。

    「对啊对啊！还有阿橙。」我略带高兴的语气说，看着他丧气的垂下脸，「我也好想跟妳在同一班－－」他嘟起嘴，我拍拍他的肩，算是小小安慰他。看见奇妙人歪过头，他走到旁边看着天空。

    「那我先回去了！我在四班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

    原本想将抹布挂好，但最后还是来到他身边，我点点他的背，跟他靠着同一面墙，他露出了很美的微笑，淡淡的却格外耀眼，我开心的看着他。

    「欸欸，你比较喜欢晴天还是阴天？」没来由的我问他，看着湛蓝的天空。

    「晴天。」他开口，用手撑着头，享受着阳光撒在他的脸上，那种满足的表情是每次他睡饱的表情，我点点头，「我也是，晴天很棒，可我喜欢冬天的晴天喔！」他不解的眨眨眼。

    「冬天的……？」他将全身面对我，认真的眼神瞧的我不自在，但我还是轻鬆的迎向他的目光。发觉，他总是看着我的双眼讲话。

    「嗯，因为穿的很多暖暖的，加上晴天的阳光暖暖的，很舒服。」他边听边勾起嘴角，比以往的弧度都大的多，我惊奇的握起了拳头，看着他不寻常却依然帅气的脸孔，忍不住开口。

    「你笑了！」双手握拳雀跃的摆在胸前，我弯起了嘴角。

    他有点讶异。

    温柔的将手覆上我的头，我有点讶异。

    除了奇妙人，没有一个男生会摸我的头。那是什幺感觉？只能说很特别，像个被称讚的小孩，我缩起肩膀，竟然会害羞，害羞的我感觉耳根子发烫，想要停止，却无法终止那从体内开始延烧的燥热，好怪。

    他不语，盯着我发呆。

    他揉揉我的头髮，轻的像风吹，「因为永齐。」他羞涩的拿起原本靠墙的拖把，往左前方走一小步，我望着他优雅的站稳脚步，想着每天都可以见到奇妙人就好高兴。

    「小夏才笑。」腼腆的他转身走进教室，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在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微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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