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紧紧盯着他轻轻闭上眼，然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温柔又宁静。

    最后他睁开眼，和阿橙将椅子往后推，顺着阿橙空出的位置，一鞠躬。週遭响起热烈的掌声，钢琴上的盒子已装入一半的零钱和两三张百元钞票。我拍得手都红了，但还是不停的大力鼓掌。

    「啊！」他们起身，阿橙首先透过余光瞥见小闷，我们的手臂紧紧靠着，她睁大眼盯着惊讶的阿橙，我则紧张的抿起嘴唇。

    「小闷妳好……」人群渐渐散去，阿橙搔着头，突然很害羞。

    「你们弹的很棒欸！」小闷高喊着。我将视线越过阿橙，看着奇妙人抬起手，对我挥了挥，很缓慢很没精神，我笑着也挥了挥手。然后他脱下西装外套，朝我走来。

    「永齐妳好。」他将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勾起嘴角，我看见他美丽的瞳孔里只有我的倒影，白皙的脸没有血色但又不是苍白，因为淡粉红的嘴唇让他看起来很有气质，好像女生噢，我羡慕的对着他笑。

    「哈啰哈啰！」有别于他的口气，我几近兴奋的吶喊。「欸！为什幺你们都认识啊？」敏成突兀的声音将我拉回，我转过头。

    「喔……就……认识啊！」我歪下头，要说明好像稍稍麻烦了些。

    敏成耸耸肩，然后跟老弟一样的眼神看着好高的奇妙人，再看看我。他皱起眉用五味杂陈的表情跑去找小闷，「欸！为什幺你们都认识啊？」原来是去问一样的问题啊，一定是觉得我交待不清。我笑笑，因为他的背包真的好大。

    阿橙说，原本钢琴的主人，也就是乐器行的老闆想要卖掉这纯白的平台钢琴，想说找人来弹弹可以比较快卖走，不过最后的街头表演赚了不少钱，阿橙和奇妙人也就继续留下来演奏。

    我看着钢琴内部複杂的排列，按一个键，一个小小的像槌子的东西会敲向弦，然后发出不同的音调，我边按边探头，对那一前一后看的不亦乐乎。

    突然一只大手覆上我只用一根手指头弹奏的手，温暖的感觉使我往右边瞧，奇妙人坐上椅子，我往左边移了些，将手抽回，他对我笑了笑。

    简单的小星星透过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流出，大型平台钢琴温润的琴音宏亮清楚，每一颗音符都充实饱满。

    他一个停顿。

    右手忽然快了起来，原来这是变奏吗？我第一次听见这幺好听的小星星，不自觉我起身，看着钢琴内部随着奇妙人快速敲击的小槌子，打在每一条被拉紧的弦上，好快好快，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坐回椅子的边边，看着他熟练的将手指对準每一个键，按下然后抬起。

    偷偷往上看，偷偷的。

    领子整齐的绕着奇妙人的脖子，我望着他盖过耳朵的髮丝，从侧边看很明显的睫毛似乎久久才眨一次，频率比一般人慢了些。他身上没什幺特殊的香味，但还是有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像小闷稀释过的金平糖那种味道。

    直到他结束，将眼睛对上我的眼睛后，我才发觉我一直看着他。

    「好棒，你弹的好棒。」我连忙眨眼，开心的说道。

    「谢谢。」他抓抓头，露出一个害羞的小微笑。

    和他坐的好近，胸口开始不自然的上下起伏。

    奇怪？

    「永齐永齐！很晚啰，妳要回去了吗？」敏成突然一只手撑上我和奇妙人中间的椅子，小小的身体往前倾，一张脸几乎要贴上我。

    「走吧走吧！」不等我回答，他顺手抓起我的手将我往后拖，奇妙人微微低下头。被拉的很痛，我皱起眉头，身体一转，敏成头也不回的快步向前走，那只手抓的好紧。

    「欸？你们要走了吗？」小闷看着我们经过她身边，敏成却没有要停的意思，他发疯了。

    我回过头露出一个不知道的表情给小闷，发现奇妙人已经离开椅子，远远的往这里看。在看我吗？因为近视，我解读不出他模糊的身影要传达的讯息。

    他看起来超酷的，就算看不清楚也很酷。

    「敏成？」他终于慢下脚步，鬆开我的手。

    「你还好吗？」我走到他身边，摇摇他的肩。

    「没事啦！」他笑着说。

    「你白痴啊，没事干嘛拉着我跑这幺远，好奇怪。」我垮下脸，鬆一口气的插着腰，他笑嘻嘻抬起头好像小孩子，比小闷还要深的酒窝让我很羡慕，因为我没有漂亮的酒窝。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帅的地方！」他竖起拇指，俏皮的语气透露着自信。

    「噁，你还差的远呐－－」我摇摇头摆摆手，他爆出一阵笑声，然后又静默着。

    认真的敏成。

    「欸永齐，如果我说我想跟妳单独一起走，妳怎幺说？」他抬起头，走近一步。

    「那就一起走啊！」摊手。我给他一个微笑，他也给我一个微笑。

    「哟？我好感动－－」

    「神经啊，你哪时候这幺感性了，好奇怪。」我看着刚刚我们走过的路，把小闷留在那好吗？敏成一声呼唤使我回过头，他今天真的很怪很怪，虽然一样的开朗，一样的有活力。

    「欸永齐，去找小闷吧！」他又抓起我的手，我很大的蛤了一声。

    那刚刚走掉是在干嘛啊，我都想好要拿公车卡了说。

    「你好无聊喔。」我挣脱敏成的手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很快就看见那优雅的白，突兀的立在石头路上，还听见阿橙爽朗的笑声，奇妙人原本靠着墙，似乎有预感，他忽然抬起头。

    「这叫心理战。」敏成这幺说，我又很大的蛤了一声。巴了一下他的头，像老爸一样歇斯底里，「不要这幺怪好不好，你真的有病欸。」我故意离他远一点，走到小闷身边。

    她说，我刚刚错过阿橙好听的奏鸣曲。

    好可惜呢。不过心中没有很大的失落感，幸好不是错过奇妙人弹的，那样我会更哀怨对吧？不想漏看每一个帅气的他，每一个他呆版的一号表情。我踮起脚尖搜寻他的身影，他刚刚不是靠着墙吗？

    「我在这。」他轻点了我的肩，轻到我几乎无法察觉。

    「哈哈……谁说我在找你啦！」我回过头，看着他些许尴尬的脸，那模样超级呆，忍不住开始发笑。

    晚风沿着这条街，从头吹到尾，吹起他的髮稍，柔柔的划过他的脸颊。

    什幺时候我这幺喜欢观察奇妙人呢？我不知道。

    他愉快的小小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他满眼的泪水，似乎很满足。

    听着敏成和阿橙不搭嘎的对话，奇妙人盯着我从不卸下的笑容，他问我，妳爱笑吗。脸颊红红的很可爱。

    我说，看到你就想笑。

    很想跟你说，因为我很喜欢你。

    不过是哪种喜欢呢，我定义成跟喜欢小闷一样的喜欢，喜欢跟你在一起，喜欢看你每一个动作和反应。

    「永齐。」他拎着袋子，已经换回便服的他看起来邋遢了点。

    「嗯？」我们已经要走到公车站牌，一路上吵吵闹闹的是其他三人，我和他就像安静的旁观者，宁静的很舒服。凉爽的空气吸入鼻腔内，我享受着夏天夜晚得来不易的低温。

    小闷和阿橙都是爸爸来接，所以他们俩先说了再见，敏成则是过一个街口就到家，所以戴上耳机一个人走回家，热情的他热情的挥着手。

    剩我们俩。

    「我想睡觉。」他瞇起眼。

    公车缓缓靠站，我狐疑的看着他，让他先坐在靠窗位置。「很累啰？」听见我这幺问，他点点头。

    「到了叫我。」他握住我的手腕，嘴角上扬不到二十度的微笑后，便靠着玻璃闭上眼，沉重的引擎声加上公车规律的上下起伏，我望着他动也不动的侧脸。

    真的是超帅气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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