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贰之六》

    「你是怎样？忧郁成这样是想勾引谁？」一早，宇扬走进教室就看见安岑侧身坐在教室的窗台上，看起来有些郁闷。

    「啊？」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安岑不由得吓了一跳，下意识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他只是搔了搔头，讪然的笑着，「没啊，只是有点想睡，哈哈哈。」

    ＂有古怪。＂宇扬心中想着，但他并没有戳破，他晓得如果想要讲，对方会自己说出来的。加上他也不是一个会特别追问的人。且不是每件事情，都能说的出口──因为他自己就是。

    「是说，我记得今早有调课，哪堂？」随口，安岑懒散的问了一句。

    「就是第一节，体育。」他回应着。

    ＊

    体育馆一向是整所学校里头最热闹的地方。球队、社团还有科任课绝大多数都会在这里进行。

    「守住方恆夜！」

    「快，别让她突破防线！」

    「欸！庄音理要有人盯啊！」

    「冲过去！」

    「喂，来个灌篮吧！」

    a区的篮球场上传出了嘈杂而沸腾的喧闹声。原来是1年三班的人分成了ab两组在进行篮球对抗赛，而现在进行中的则是女生组，十分钟的比赛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半，体力不耐的已经渐渐开始脱离队伍。

    恆夜的身影轻盈的穿梭在球场上，身高上的优势加上本身的灵活及运动神经让她在这对抗赛中如鱼得水。彷彿磁铁一般，球非常乖巧也非常有节奏的「啪啪啪。」的跟着地板合音。每当有人想要抄球，她也总是很有技巧的闪过，总而言之，很少有人能从她的手上将球抄走，至少现在是如此。顺利的躲过了两个女孩的包围，恆夜运着球冲过中场，她的脚程很快，直逼球框，然而，当然不会让她这幺顺利。当她冲到了罚球区时，守在另外半边球场的一个女孩挡了上前，很不凑巧的，那是班上唯一一个比恆夜还要高的女生。

    思忖着要如何甩开她，余光就瞄见刚刚甩掉的那两人正重新向她逼近。

    「啧！」

    「这边！」信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凭着感觉，恆夜将球传往右斜后方。

    「怎幺回传了？」

    「糟糕！」

    察觉到恆夜传球的举动，守住她的女孩因为有些惊慌，大步向前就要伸手拦住，但却已经来不及。然而这个突然的举动却让她重心不稳，整个身子朝恆夜压下。

    「小心！」不属于班上的一阵低吼传入众人耳中。

    「音，射篮──」

    「咻！」女孩没有犹豫的在接到球以后直接原地起跳射篮。

    「妳没事吧？夜。」球离手以后的音理没有理会那即将「唰」的一声三分进球的喜悦，扯开脚步马上跑到恆夜身边。

    「我没事啦，别担心。」恆夜露出笑容，安抚着看起来很着急的众人。

    她看向音理，「妙投喔！」伸出右手。

    「那是你妙传。」音理笑着，同样伸出右手拉了恆夜一把。

    「还是去一趟保健室吧……妳的手肘磨破皮了。」音理提议着。

    「嗯……」

    ＊

    保健室里，音理低着头替恆夜上着药，「刚刚，是恍神了才会被雨欣压到吧。」她撕开了ok蹦，问着。她并不相信，刚刚的情况下以恆夜的反射神经会无法闪躲。

    「嗯？」抬起头，恆夜只看见一张好担心好担心她的脸庞。

    「在想些什幺，告诉我好吗？」

    「……」恆夜的双眼别开了音理的对上的目光。她不是不开口，而是她已经不知道怎幺开口。

    宇扬，綵晶和瑛寻，九年之约，还有离开，不论哪件事情她都说不出口……

    「妳总是这样，难道非要等到快崩溃了、不知所措了才要告诉我？还是，乾脆什幺也不说的又离开？」恆夜突然发现，她好像不认识音理了，那说话的方式突然变得好陌生。

    「妳不说，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她在逼她，而这也是面对恆夜，音理所能想出的最后办法。不过这样的尴尬僵持了一分钟，她还是放弃了，但就在她失望的转过身，拉开保健室的门时，身后响起了恆夜颤抖的声音。

    「綵晶……还有瑛寻要回来了。」那颤抖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没事。当她看到椅子上的恆夜低着头，还有不知所措的脸，即使再荒谬的理由她什幺都相信了。

    「为什幺……这幺快？」她皱着眉头。

    「本来就如同我们的中小学程一样，是九年啊……」恆夜苦笑，所以这个约定才会这幺久。

    ＂是啊，所以……自己才有九年的时间可以逃。＂

    「可是时间应该还没到吧？」音理试图找出些能安抚她现在情绪的话。

    「半年……是实习用的……」缓缓的抬起了头，音理发现因为一早就是体育课的关係，恆夜的眼睛是肿的。

    她好心疼。

    为什幺为这样？

    为什幺要这样伤害这样一个很努力的人？

    为什幺要把一个曾经那幺闪闪发亮的女孩变成这样？

    不是她的错啊……

    「对不起……」修长的双手伸了出来，音理将恆夜揽进怀中，她一直都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爸爸说恆夜需要一颗月亮还有太阳，但是太阳太热了音音不喜欢，所以音音就决定要做那又圆又大的月亮。』

    ＂对不起……＂内心千万个对不起，明明说过要成为她的月亮……但她却总是毫无用武之地，抿着嘴唇，音理忍着不让自己心疼的泪水滑落。因为现在的她，不能比恆夜更脆弱……

    否则，她连成为月亮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该怎幺办……」低喃着这句话的恆夜，在音理的安抚之下沉沉睡去。

    替恆夜盖好了被子，音理轻轻的走到了门口準备离开。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有多久没有这样熟睡……她只知道，恆夜一定好一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这样一个人将所有事情揽在身上不知道多久了。

    「真恨自己的无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打开了保健室的门，然后见到了一个会让她手足无措的男人──卢安岑。

    「妳……方恆夜还好吗？」看着音理的愁容，男孩本来想要问的问题通通一股脑儿的吞了回去。

    九年，什幺意思，綵晶跟瑛寻又是谁？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然而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不是不知道，什幺时候的有些事情不该强求。

    「刚熟睡了。」音理点点头，看着安岑，「你都，听到了？」她试探性的问着，然后看见安岑不发一语的……点头。

    「能让我理好思绪，整理好了再问吗？」

    「我知道的我都会说了……但拜託现在，让我也静静……」

    上帝关了一扇窗，会再打开另一扇门？可是为什幺，我们都找不到那扇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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