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贰之四》

    夜晚的东区比白天更加的热闹，随处可见的成双成对的情侣布满大街。恆夜和宇扬两人沿着原路走回捷运站，两人因为外型抢眼，时不时地会发现走过之处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这段期间宇扬不知翻了几次的白眼，而一旁的恆夜则是选择充耳不闻。

    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的人依然是宇扬，因为他相当清楚，如果不是由他自己先开口，恆夜是不会主动交谈的，毕竟答应了云芷要负责将人送回家，所以他会做到──即使心里并不是那幺愿意。

    「妳家在哪里？」深呼吸了一口气，宇扬开口问着。

    目光停在了一处摊子上的饰品，恆夜随意的捞起一只手錶看着，在听见了宇扬的问话后，她只是随口的回答，「南港，不远。」

    「我送妳回去。」短短的几个字拉回了恆夜的注意。

    「……」将手中的錶放回了原位，她看向他。

    「我说，我送妳回去。」看着恆夜的疑惑表情，宇扬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所以又重複了一次。

    看着宇扬，恆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因为听不清楚，「我只是在想，你有没有可能把脑子撞坏了？」

    ＂因为平常的你并不会这幺做。＂

    「……」恆夜的话让宇扬只能将事先想好的好几套说词全数吞了回去，那张帅气的脸上彷彿可以看见三条黑线。然而，似乎是看穿了他小小的不知所措，恆夜轻轻一笑，「开玩笑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是久违不见的笑容，虽然看得出很勉强，可是依然让宇扬稍微愣了一下。重新遇见她以后到了现在，他还没看过她露出这样轻鬆的笑容，不、不对，该说是九年更加的贴切。当然，他绝对不会说出「很久没看到妳的笑容了」的这话，碍于他自己的自尊问题。

    「我说送妳就是送妳。」这是他最擅长的一招，语气坚决而不容质疑。

    夜晚凉风吹过了恆夜的长长髮丝，眼底布着千丝万缕的複杂，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好吧。」叹了一口气，她应允。

    「我车在这附近。」回头给了个眼神，示意恆夜跟上他的脚步，她很快的跟了上去，但同时却因为对方的话皱起了眉头，「你为什幺能骑车……」

    听懂了恆夜的疑问，宇扬将头撇了回来，一脸奇怪的眼神看着恆夜，「真的活傻了？忘记我多吃妳一年饭？」

    ＂……的确是忘记了＂，她在心底没有回答出来。为什幺，沖淡的记忆总不是那些最想要遗忘的呢？

    音理说她好傻、好笨，为什幺要在事隔了这幺久的现在，还愧疚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记得当时，她只是皱着眉头对着音理苦笑着，『对不起……』

    宇扬领着她走到了捷运站附近，本以为他要找车，岂知他却走到了一间安全帽店，稍微环视了店里一圈，便随手抓了一顶全罩式套在恆夜的头上。

    不等她发问，宇扬只是简单的先说明了一句，「我的车，只有一顶帽子。」

    这样的回答让恆夜倏地眉头一紧，她明白宇扬话中的意思，顿时感到不开心，「所以不是说我自己可以回去吗？我知道全罩不便宜，多少钱？我没理由让你破费。」那好听的声音落下，恆夜伸手就要从自己的包包里拿钱出来。

    不过宇扬显然不是这种有办法商量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不容别人打破──这是他的霸道。不等恆夜把钱拿出来，迅速的付了钱，他很理所当然的拉过恆夜的右手并且走离安全帽店，时间快到从决定到出手付钱并离开的前后加起来不过三分钟。

    「范宇扬！」盯着拉住自己的手就一直往前走的男孩，她加重了语调。

    ＂你为什幺总是不让人把话说完？＂但显然走在前面的宇扬并没有回应她的打算，然后他们停在了一间女装店。

    「……」恆夜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这间店正上方的招牌，脸上的疑惑取代了原先的不开心。

    「我不知道你有穿女装的癖好。」这是恆夜让宇扬理解的第一直觉。

    「……」吐血，这是宇扬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强忍住头上的若隐若现的青筋、按耐着自己想要动手揍人的慾望，他指着店里，然后开口，「挑件裤子换上。」

    但听在恆夜耳里却变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抬起了那小巧了脸微微的仰望着高了她要一颗头的宇扬，很显然她有些意见。「这次又是什幺问题？」

    「妳穿裙子也想做我车？别告诉我你想侧着坐──除非妳想摔死。」出乎意料的恆夜在听完宇阳的话以后相当平静，她默默的走进了女装店然后挑了件牛仔短裤，直接走到了柜檯结帐。

    「一共是两百八十九元，收您三百元，这是找您的钱。」接过柜檯小姐的递来的裤子，二话不说的走到更衣间换上，这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

    「……」宇扬看着恆夜穿出来的牛仔短裤。脸上表情显示他此刻的非常不高兴。

    「为什幺挑短裤？」看着露出了好一段修长腿的恆夜，心中却隐隐的升起了无法言喻的莫名火。

    「短裤比较便宜，也比较好收，而且现在是夏天。」

    「去换一件。」

    「不要。」

    「去换！」

    「……」恆夜盯着眼前的男孩，「再换一件？长裤都是比较贵的，还是你又要付钱？」那强硬的回答让宇扬一愣，也许是没想到会收到恆夜抵抗，大概是在学生会待了好一阵子，她从来都是对他言听计从的错觉吧，再度叹了一口气。

    恆夜看着宇扬，语调恢复了柔和：「我不知道你在想什幺，但这已经是我最后能接受的底线了，会长……只是回家，没有必要搞得好像我会失身一样。」

    「如果你还坚持，那结果只会是我自己走回家。」她轻轻的说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和那双直视他的漂亮眼睛却也表明出了她的坚持。

    如果恨我，那幺拜託请贯彻始终……

    如果恨我，那幺拜託就请不要让她被那些关心牵着鼻子走……

    如果恨我，现在就应该狠狠推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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