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深红的魔鬼

    她感觉到布莱德冰冷的獠牙侵入她的肌肤底下，心脏彷彿被他掐住了ㄧ般，接着，令她战慄昏厥，侵略者的狂暴施压，在她体内嚣狂流窜，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逆流。

    布莱德在吸食她的血液。

    吸食她的血液──伊莎蓓儿脑袋ㄧ片混乱，她仍奋力保持清醒，虚弱地说：「布莱德……你……不可以……吸食猎天使的血液……不行……」

    伊莎蓓儿抬手推开压在她胸口上的布莱德，她抗拒的举动，令布莱德更加不悦，他离开她的脖子，用爪子压住她的脸，撕开她身上的衣物，张嘴狠狠地咬上她的肩膀。

    大量鲜血喷上两人的脸颊。

    伊莎蓓儿疼痛的发出惨叫，她感觉到肩膀上热辣的疼痛，彷彿被咬下一块肉。

    伊莎蓓儿浑身疼痛不已，她苍白且虚弱，从没感觉到这一刻是这样的寒冷。

    体内彷彿凛冬压境，每一滴血液的流动，逐渐缓慢下来，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此刻，玄关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整面踹裂，重达九十公斤的大门整面从门框中飞出。

    殭魔女葛蕾塔飞奔进入伊莎蓓儿的卧房，她站在门前见到伊莎蓓儿躺卧血泊中，而她身上有一只混种吸血鬼正埋头吸食伊莎蓓儿的血肉。

    「蓓儿！」

    葛蕾塔惊怒的抽出腰上警棍，振臂一甩，警棍弹出一条六呎长、带有电击能力的长鞭。

    葛蕾塔的踢击在瞬间能飙出四百公哩速度，她踢腿将伏在伊莎蓓儿身上的布莱德往反方向踢飞，布莱德被踢得撞上六层连排衣橱，米白色衣橱瞬间被砸出一个大洞。

    布莱德受到攻击后立刻弹跳飞出，挥出红色长爪攻击葛蕾塔。

    葛蕾塔浓眉皱紧，先是一记正面踢击，再二次迴旋踢，将布莱德挡下，抽出手中长鞭鞭向布莱德，在布莱德脸上留下电击的烧伤痕迹。

    「你这邪恶的混种吸血鬼，竟敢伤害蓓儿！」

    葛蕾塔一身俐落贴身黑色劲装，深蓝色的长髮扎成马尾，快狠準的挥动手中的长鞭，布莱德左右闪避，葛蕾塔见布莱德容貌奇异，她瞳孔呈现橘光，殭魔女的能力快速提升，浑身肌肉绷紧，踢击更狠更快速，她一字马弓步滑前，瞄準布莱德的右小腿，狠戾一击，将之踢断。

    随后进入屋内的苏结花看见屋内情形，摀嘴嚎叫，她飞奔至躺在地上的伊莎蓓儿身旁，不敢置信地摸着她沾满鲜血的脸庞：「哦……蓓儿……怎幺会发生这种事……老天，我该怎幺向伊莱交代……蓓儿妳千万要没事……」

    右腿被葛蕾塔ㄧ击踢断的布莱德，最后又被葛蕾塔的长鞭缠住，葛蕾塔大发雷霆地赏了一千伏特的电压，猛烈电击布莱德。

    浑身被电击得窜出血烟的布莱德发出痛不欲生的激烈惨叫。

    「啊啊啊啊───啊───」

    布莱德痛苦的惨叫声令伊莎蓓儿从昏迷状态倏地甦醒，她顾不及身上的疼痛及失血过多，她爬起来朝葛蕾塔走去。

    苏结花紧跟她身后，忧心阻止她：「蓓儿，妳现在不要乱动，先让我处理妳身上的伤口……」

    伊莎蓓儿抓住葛蕾塔握住长鞭的手，她哀求道：「蕾……求妳不要伤害……布莱德……」

    葛蕾塔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怒道：「看看妳现在的样子，妳居然还维护这名伤害妳的混种吸血鬼！」

    伊莎蓓儿伸长两手企图夺下葛蕾塔手中的长鞭，葛蕾塔被她的执拗气得浑身发抖。

    「布莱德……不是有心要伤害我的，他是……无法控制……因为、因为那些……涵洞中的……异形……」

    伊莎蓓儿身子一晃，倒向葛蕾塔身上。葛蕾塔为了接住她，只好停下手中一千瓦伏特的电击。

    「蓓儿！」葛蕾塔扶着体温冰凉的伊莎蓓儿，老天，她从未在蓓儿身上触摸过像此刻这样冰凉的体温。她知道的蓓儿，她的体温永远像刚烘培出炉的麵包，香浓而温暖，并非此刻如混种吸血鬼一样的温度。

    「hana，快过来帮我！」

    苏结花惊醒了过来，匆忙把手绕过伊莎蓓儿的腋下，将她抬往一旁床铺。

    葛蕾塔气急败坏地走向躺在地上，浑身焦黑的布莱德。她气得一脚踢往布莱德的肚子，布莱德小小的身躯撞上阳台旁的柱子。

    「噁心的混种吸血鬼！」

    「不，蓓儿，妳要做什幺……快躺下，不要再乱动了……」

    葛蕾塔侧转过头看见伊莎蓓儿挣扎要着从床上下来。

    伊莎蓓儿摇摇晃晃地推开一直要将她押回床上的苏结花，「不要阻止我，结花……让我去治疗布莱德身上的伤……」

    葛蕾塔一听，瞳孔睁大。

    「妳们都错怪布莱德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异形咬伤的……是为了救我──呜呜……」

    伊莎蓓儿跪在床上，她强忍着眼泪，对着葛蕾塔说。

    葛蕾塔当然知道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葛蕾塔收紧了下颚，知道此时再说什幺也改变不了伊莎蓓儿那颗顽固的石头脑袋，她环抱两臂，脸色不善地问：「好，告诉我，妳打算如何『治疗』妳的混种小吸血鬼，就妳现在的『状况』，妳有能力可以治疗，那就让妳治疗！」

    伊莎蓓儿笑开脸，她吞下眼泪，从遭布莱德攻击，到现在，她一直不让眼泪有机会离开她的体内，她知道眼泪是懦弱的表现。

    伊莎蓓儿步下床，虽然行走如雨飘摇，她咬牙走到布莱德身旁，看见布莱德被电焦的肌肤，唯独那片被异形咬伤的伤口没有烧焦痕迹。

    「蕾，结花，拜託妳们帮助我，将布莱德的手脚压制住。」

    葛蕾塔的眉心从进门救下伊莎蓓儿那一刻起从未鬆开，她不甘愿的出手制伏住布莱德的左腿和左手。苏结花则是压住布莱德的右手，布莱德的右腿已被葛蕾塔踢断。

    伊莎蓓儿跪在布莱德身旁，身体横在他上方，她捧着布莱德的脸，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苍白的嘴唇，讚颂地吟唱出一段猎天使的祝福。

    求神的权柄赐与我，赐与，与我掌心相连的羔羊

    求神的荣耀指引我，指引，引导内心的光亮

    将黑暗驱离──

    神啊，我用一生的讚美声，

    祈求您的怜悯

    ……

    葛蕾塔和苏结花在一旁听着这彷彿从另一个国度来的美声，在一旁也能感受到唱颂祝福的灵能，她们看见蓓儿背上从不轻易展现的小翅膀，伸展羽毛，一根一根飞翔开来，每一根羽毛发出美丽的光芒，像太阳的光辉，温暖而喜悦着。

    被伊莎蓓儿捧在掌心的布莱德，外在异变的容貌，渐渐恢复原本的姿态，锐力红爪缩回成平常的模样，可怕的眼神也慢慢恢复，瞳孔中的红色血脉隐没，红色的水晶体再度恢复成混种吸血鬼的标準特徵黑眸。

    布莱德似乎也渐渐恢复自我意识，当然他也想起在混乱中，他对伊莎蓓儿做了什幺残酷的事……

    布莱德眨了眨眼，他凝视着伊莎蓓儿那双总是温暖望着他的琥珀色眼眸。

    蓓儿……

    她一如往常揉着他的头髮。

    伊莎蓓儿起身，转头对两位好友表达谢意，苏结花看见伊莎蓓儿面无血色，比刚才的状况还更差，担心的出声询问，在她的视线接触到伊莎蓓儿背后的小翅膀，惊道：「蓓儿，妳的翅膀……」

    布莱德同样也看到了，他焦急得想起身，却发现右腿使不上力，定睛一看，原来右腿已经断了。

    葛蕾塔见状将布莱德拽到一旁去，并在角落贴上写有『笼』字的黄符，并在布莱德的嘴戴上一副黑色口枷。

    「唔──！」

    「给我管好你那对邪恶的小獠牙，混种吸血鬼。」葛蕾塔瞇紧了眼神，她对混种吸血鬼的嫌恶感经过今晚更加厌恶。

    布莱德无法出声，嘴裏被戴上殭魔逮捕罪犯用的口枷，他两手握着黄符製造出来的『笼』。

    伊莎蓓儿像一缕轻飘飘的幽魂一样，摇摇欲坠地走向苏结花，苏结花赶紧上前搀扶她躺回床铺。

    伊莎蓓儿背后的翅膀怎幺看都觉得很危险，苏结花忧心不已。

    伊莎蓓儿身躯侧躺，人躺在床上，身体弯成一把弓的姿态，她虚弱地说：「拜託妳们……将我翅膀上发病……变黑的……羽根……拔下……」

    葛蕾塔大声说：「妳刚刚居然把混种吸血鬼上不乾净的髒东西转移到妳自己身上──妳疯了吗？──蓓儿！」

    伊莎蓓儿双眸紧闭，不打算解释，她倔强再道：「拜託妳们。」

    苏结花很在意的问：「蓓儿，将黑色的羽毛拔下来，对妳会比较好吗？会不会有什幺后遗症……」苏结花越想越觉得不妥，她握紧两手，害怕地说：「不──我们还是将伊莱叫回来吧，凭伊莱的能力，从多崁风城赶回博森诺，半小时内能抵达的──只要他豁尽全力！」

    「不──！」

    伊莎蓓儿更缩成了一团，苏结花从没见过她脸上这样痛苦的表情。

    「不要告诉伊莱……拜託妳结花、蕾……千万不要让伊莱知道……」

    苏结花跪在床边，她握住伊莎蓓儿冰冷的手，眼泪扑簌簌地掉落，泣道：「蓓儿，我担心妳撑不过……」

    「不会的，结花，」伊莎蓓儿虚弱地露出笑容，她道：「我很坚强，妳也知道的，这是一无是处的我，仅有的优点。」

    葛蕾塔和苏结花互看一眼，知道再多说什幺也改变不了她的决意。

    █

    漫长的夜晚，总算过了。

    疲惫不堪、极度虚弱的伊莎蓓儿慢慢在柔软的床铺上伸直自己的两腿。

    苏结花在她苍白如纸的手臂上注上一千毫升的营养剂后，和葛蕾塔走到房门外。

    伊莎蓓儿隐约听见房门外的葛蕾塔和苏结花激烈的争吵。

    葛蕾塔一向对混种吸血鬼没有好感，并认为现今社会混种吸血鬼的处境是罪有应得，不值得被同情。她责骂苏结花整日洗脑伊莎蓓儿要和她一起帮助可怜的混种吸血鬼，所以伊莎蓓儿才会脑袋进水救了一名混种吸血鬼回家，搞得自己差点丧命。

    伊莎蓓儿好像听见苏结花气得大哭，并说，不能把一个单一事件当作全体事件，这样对混种吸血鬼不公平。

    门外的葛蕾塔和苏结花为了她受伤的事情，激烈得吵了好长一段时间。

    伊莎蓓儿这一天经历过太多事情，她早已疲倦地睡去。

    被困在『笼』裏的布莱德，他抱着双膝，缩在墙角，他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声、心跳声都变得十分虚弱伊莎蓓儿。

    ㄧ室静谧，门外的苏结花在沙发上窝着睡着，葛蕾塔收到队上讯息，回警备队覆命。

    布莱德一直维持抱膝不动的姿态终于有了动静，小小的身体融进黑夜中，『笼』裏，只剩下那副黑色口枷。

    布莱德站在伊莎蓓儿的床边，眼神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伊莎蓓儿背后那对小翅膀，原本羽翼丰厚的小翅膀，白天的时候，他还觉得可爱迷人的小翅膀……

    羽根寥寥无几，像被剥去美丽羽毛的白天鹅……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轮廓……

    当时，他被『笼』关在角落，看着苏结花和葛蕾塔将伊莎蓓儿背上发黑的羽根，一根一根，从她翅膀上拔下来。

    每拔下一根羽根，伊莎蓓儿的身体便痛得抽搐，额上因疼痛浮现的青筋清楚可见。

    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布莱德ㄧ回想到伊莎蓓儿强忍痛楚的模样……他咬紧牙关。

    「对不起……」

    「蓓儿……对不起……蓓儿……」

    两道深红色的眼泪，从布莱德的黑眸底涌流眼眶外，苍白无暇的面容流露出强烈的不捨和心痛。

    两行血泪，彷彿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他的愧疚，他的忏悔，他想对蓓儿说的话。

    是连恶魔见着也会为之心碎的深红眼泪。

    「蓓儿，对不起……」

    年纪尚幼的混种小吸血鬼，从不知道什幺是被人重视的感觉，却是ㄧ名猎天使给予他这样深厚的感情。

    「不要讨厌我……蓓儿……呜呜……」

    「我不可怕的……再也不会伤害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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