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

    ㊣(1)272.衣冠禽兽

    许东虽然觉得靳怀德为了给自己解气，难免在话里面加些水分，却更加感激他的情意，等他把话说完，迟迟问：“大哥，我这个事儿?”

    “是啊，这才是咱们谈话的中心，你先告诉我，那笔财产你到底动用了多少?”

    “一分没动。”许东望着对方不解的神色说：“真是这样，一分也没动。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国家追缴那笔钱按贷款算一年的利息，我估计着把我经营金店所应得的利润提成搭上，也差不多能扯平。”

    靳怀德禁不注一阵惊喜：“你说的是真的?”

    许东点了点头。

    “太好了!”靳怀德显得异常兴奋，“呵呵”笑着说：“好兄弟，如果小凤在这儿。我非得让她替我……”

    “我在这儿!”张玉凤应声走了进来，她把一个网兜信手放在地上，呼地扑到许东身上，吻了两口才来得及说：“我表哥让我亲你，我可不敢不听。”说完。又一连吻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许东闹了个面红耳赤。

    靳怀德正要说什么，又听张玉凤说：“天塌下来也挡不了吃饭，来，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张玉凤临出门前的那满脸苦相已一扫而光了。

    她是炽热地爱着许东的，同时也死心蹋地要嫁给他，在㊣(2)知道许东参与那件案子以后也没动摇。然而，这不能说她的思想里就没有进行过斗争，尤其是听靳怀德介绍了案件进展情况之后她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是啊，她确实为得到许东的真挚的爱而兴高采烈。然而，一个女人在未入洞房或合卺之后不久，自己的意中人便入牢房终究是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儿。但若让她在这个时候放弃许东，又是绝无可能的，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之亲。

    在张玉凤的心目和意念中，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像许东这样正直而善良的青年实在太少了。能在她陷入无力解脱的困境中的时候，适时地伸出真挚而有力的手把她拉上来的人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开车出去之后，尽管也办了两件事——通知金店和去饭店买菜——但她的脑海里两种思想一刻也没停地进行着斗争：“离开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离开，又将怎么办?听表哥话里的意思，那个案子很快就要明朗了，她已只有一条出路。到那时候，东哥，你可怎么……是啊，看似一个大款，赫赫手握百万的金店经理，他的心里却是那么难。他绝不逃走的想法是对的，一个神经崩溃了的人，即使是亿万富翁也无异于行尸走肉。他只有在我的身边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平衡。

    “然而，他能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吗?可以说没有㊣(3)多大可能。他离开了我……天哪!可是，我不能离开他!我的离开会造成他的毁灭，我绝不离开他!即使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必须时刻使他感觉到我就在他的身边。关键还是表哥，应该让他想想办法。看样子，他已经喜欢上他了，这是个好苗头，我应该……”没想到，在刚要跨进家门的时候竟意外地听到了他们的最后一段谈话。于是，她兴高采烈地扑进他的怀里。

    三个人围在小圆桌旁，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谈话。

    许东的心一直忐忑不安，两杯酒没过，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他沉吟了一会儿，迟迟说：“大哥……”

    张玉凤打断他的话，笑着说：“小东，你怎么还这么称呼?他是表哥!是我的表哥，也就是你的表哥!”

    “表哥，”许东脸一红，只好改口：“如果我主动去江城自首，又退还所有财物，你估计……”

    张玉凤一怔，打断他的话，说：“小东，你傻了是怎么的，哪能这么便宜他们。等他们来抓……找你!”

    靳怀德一旁笑着说：“小凤，真正傻的是你。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投案自首是小东最明智的选择，仅仅这一条就可以少在里面呆两年!”他干了杯中酒，又接着说：“咱们党对于犯罪人员的政策是教育、感化、挽救，判刑只不过是一种执行㊣(4)手段，像小东这样的最容易……”

    张玉风撇着嘴说：“算了吧，表哥，你这些大道理我也懂，报纸、杂志，电台、电视，哪儿都是这些高调儿。可实际上呢，不说完全是两码事儿也差不多。得，你等我把话说完了。远的不提，就拿咱小东来说，让你说他究竟应该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靳怀德“呵呵”一笑，说：“当然是好人。否则，我们小凤怎么会看得上?”

    张玉凤板着脸说：“我可不管你这话是真是假，我就当是真的，也要你当真的解释。咱小东既然是好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坐大牢，难道还要教育他再好一点儿吗?而任国梁、林家五虎那样儿的你也承认他们是彘狗不如的衣冠禽兽，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把他们抓起来?”

    靳怀德微笑着说：“你提的这个问题的确很尖锐，也很具体，可就是有些偏激。我承认小安是个好青年，如果咱们国家的年轻人都能像他这样我们干公安的也省事了。我同样承认任国梁他们都是些社会蛀虫，我们党和国家干部队伍中的败类，应当尽早剪除。然而，你却忘了还有一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来到。”说到这儿，他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窘红，蓦然记起和高克明的那番谈话，心里不禁诘问自己：“真的能达到恶有恶报吗?什么时候㊣(5)才算时辰到?”

    他借着喝酒掩饰了自己的窘态，又接着说：“我说过。判刑不过是执行法律的一种手段。在这个问题上，并不代表着被判刑的都是坏人，说他们一个个全都罪大恶极是不正确的，最起码不准确。比如说，某些人因为意外地牵扯上某件案子，甚至于是过失犯罪，事件的造成根本不是他的意愿。然而，法律是严肃的，无论是什么性质的犯罪。既然犯了就应该而且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另外还有一种极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冤假错案，我们，也包括任何有人群的地方都不可能完全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所以我说，监狱里面就像社会上一样，也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反过来，社会上也是同样，设想用一次法律的执行就能把社会所有的坏人剪除干净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够那样，任何统治阶级也会宁可一下子把那些人全杀了，然后，解散所有的公检法机关，一劳永逸，岂不省事。”

    许东犹豫了一会儿，迟迟说：“表哥说的不错，我也承认法律是严肃的。但事情往往不像法律条文规定的那么严肃。就拿我们隔壁商店陶经理的弟弟来说，他被判的是五年徒刑，可是到他出来那天请我们喝酒的时候为止，他被关了还不到两年零三个月。”

    “不会吧。像他这样判五年徒刑的㊣(6)，就是在那里面干得再好至多也就是减一年、半年的，他怎么会?”

    许东迟迟说：“刚开始我也纳闷儿，还是他哥哥偷着告诉我是他弟弟看见个干得实在不怎么样的小子减了刑，知道里面有门道。稍一打听即刻悟透天机，结果，他带了五千块钱去劳改队，借看望弟弟的名义，悄悄把钱塞进一个看守的口袋。”

    靳怀德一怔，心想：“他是不是也想用钱?”随即摇了摇头，说：“小东，在这个方面，你可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我和你们讲一件案子：近几年来，江城出了一个自称土皇上的陈某人，去年年底被枪毙了。事情上了报纸你们或许已经知道。不过，你们却绝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件事全省整个公安系统进行一次规模空前的整顿，并发动全民进行举报，结果，有几个厅局级的干部被撤了职，下面处、科级的干部受各种不同处分的更数不胜数。详细情况我也不多介绍了，只是有一点，通过这次整顿，整个公安战线的风气大有好转。我的意思是你应当主动……”

    许东听出了他话中含义，红着脸说：“表哥，我可没别的想法，既然自己做错了事，敢做敢当，我心甘情愿接受正义审判。”

    “这样就好。”靳怀德非常高兴，他顿了一下，又问：“小东，你知道自己的事儿是怎么泄露出去的㊣(7)吗?”

    张玉凤在一旁接过话头，气愤说：“这事儿小东和我说过，他估计是那个叫金曼茹的浪歌星干的。什么臭玩意儿，巴巴地从江城跑来，赶着要给人家当姘头，人家不要，就坑害人家。”

    靳怀德欣慰地笑了，暗想：“这小子真够意思，这种事儿一般人对女明友都瞒得死死的，可是他……”

    忽听许东问：“表哥，我是不是应该即刻跟你回江城去。我想开了，一切都无所谓，就听你一句话了。”

    靳怀德正要回答，猛地心思一转，沉吟着，没有说话，两眼紧紧盯着张玉凤。他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听到张玉凤的态度，唯恐她在感情上通不过，难免会成为许东的自首的阻力，乃至坏了大事。

    ㊣共7㊣</p>

    <b>狠男人小说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狠男人网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狠男人小说网(www.41nr.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