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中山公园（1）

    1.中山公园缘起

    我现在习惯了从故宫的西门出来，就立即去旁边的中山公园透个气儿。说来奇怪得很，故宫里，夕阳下，乌鸦叫得凄厉无比，而中山公园里的乌鸦叫得怎么听怎么亲切，还有，在公园东门的护城河边坐着，正好看故宫的角楼，而角楼里的余晖里，燕子斜飞，轻灵活泼。

    明成祖朱棣兴建北京宫殿时，遵照“左祖右社”的古制，在紫禁城的后边设立祭祀土地神和五谷神的地方，这就是社稷坛。

    过去的前是个丁字形的封闭广场，“丁”字的一横是长安街，以长安左门和长安右门作为两端收口，清朝又在这两座门外建了东西“三座门”；“丁”字的一竖是南北走向的千步廊，最下面一“勾”则是正阳门北边的中华门。明清两代，这戒备森严的广场被形象地称为“天街”，这不是给普通百姓开放的地方，若真想一睹尊容，只有等到每年霜降日前，那时，死刑犯会被带入长安右门之内等待“勾决”。

    神圣的皇家家庙只有到了辛亥革命溥仪被赶出皇宫，才在1914年辟为中央公园。此时的北洋政府立即着手打通广场，内务总长朱启钤下令拆除千步廊，随即用拆下来的木料建起了北京的第一个公园——中央公园。

    中央公园里古柏蔚为大观，大多为明代所栽植，但也有一部分为辽时所种。其中有7株挺拔参天，需三、四人方能合抱。还有一株槐树与柏树相抱而生，称“槐柏合抱”，至今仍枝繁叶茂，想来树真的是很有灵性，也有自己的感情，要么是年代太久，孤独无聊了，想找个伴儿，要么就真成了树精了。由此西行就到了坛门外，一对雄俊的石狮系北宋遗物，是1918年从河北大名的一座古庙废墟中发掘迁来守门的。

    到了1928年，由冯玉祥的部下，时任北平特别市长的何其巩等人一起合议，又将中央公园改名中山公园，以纪念孙中山先生。

    2.社稷坛里的土

    公园的主体建筑就是社稷坛，一进大门，沿着两边的林荫道往里直行，来到位于轴线中心的位置，就能看到一个呈正方形的坛，这就是明清两代标示着皇家社稷的神坛，为汉白玉砌成的三层平台。

    社稷坛上铺着由全国各地进贡来的五色土：东青、南红、中黄、西白、北黑，以表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意思，并象征木、火、土、金、水五行。熟悉中医的朋友就会知道，这就是一个现场的可以跟各种东西搭配的五行，比如，东方属于木，对应于肝；南方属火，对应于心；中黄属土，对应于脾胃；西方属金，对应于肺；北方属水，对应于肾。而且这个顺序也就是五行相生的顺序，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我第一次站在这个神圣的坛前，想到的全是中医的这一套东西。

    坛四周建有四色琉璃墙，东蓝、南红、西白、北黑，这还是跟中医有关联的。坛的四面各立汉白玉棂星门一座，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社稷嘛，就是象征江山的，而帝王也总是认为受命于天，所以，虽然每年只是个象征性的祭拜，但他一定觉得天下的丰收，都是他的功劳，都是上天看在他的面上。当然，如遇出征、打仗、班师、献俘也要到此祈祷举行仪式。至于是否能打胜仗，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3.冬季禅房唐花坞

    中山公园是我最喜欢的小公园。对南方人来说，不太喜欢北京的冬天，太漫长了，一年掐头去尾达半年都只能待在屋子里，彷佛是人生的一笔重重的大税。唐伯虎是这样算账的：“人生七十古稀，我年七十为奇。前十年幼小，后十年衰老，中间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梦里过了。算来只有二十五，受尽多少沧桑颠簸。”如果是在北京，这仅剩的二十五岁还要减去好几年的出不了门的冬天。所以，一个人一辈子真没多少天，再不好好地为自己活几天，就真没什么意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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