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成语 第三章（7）

    媒体喜欢用“豆蔻年华”来形容年轻女子，却忽略了这本是一个有明确实指对象的比喻，并且没有考虑年龄的特定性。殊不知，古人对男女和年龄的界定，都有一个特定的范围，如女孩7岁称髫年，男孩7岁称韶年；女孩12岁称金钗之年，13岁称豆蔻年华，15岁称及笄之年，16岁称碧玉年华，20岁称桃李年华，24岁称花信年华；男子20岁称弱冠，30岁称而立之年，40岁称不惑之年，50岁称知命之年，等等。

    不去搞清这些特定称谓的特定内涵，必然会造成词语的误用。就像如果硬是用“豆蔻年华”来形容二十多岁甚至三四十岁已婚的女子，那一定会让人觉得不是滋味。

    正说成语之二九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个正在读初一的孩子，在老师布置的解词作业中，将成语“翻云覆雨”解释为“形容男女恩爱”。不知道老师是怎样给他批阅的，又作何感慨。

    “翻云覆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唐代大诗人杜甫在《贫交行》中写道：“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诗意是说，现实主义诗人杜甫感叹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盛衰荣辱，转眼不同。得意时便如云之趋合，失意时便如雨之纷散，翻手覆手之间，忽云忽雨，其变化迅速无常。这黑暗冷酷的现实不免使人绝望，于是诗人记起一桩古人的交谊：管仲与鲍叔牙不嫌其贫，不念其恶，济人于水火之中，荐之于君王之前，彼此共患难，亦能同富贵。而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此美德已为人所弃，视若尘土矣。

    “翻云覆雨”就出自这首诗中的“翻手作云覆手雨”，意思是形容人反复无常、朝秦暮楚，或惯耍手段，指鹿为马，玩弄权术。南宋词人张抡在《阮郎归?咏夏十首》第七首中写道：“翻云覆雨百千般，几时心地闲？”元代乔孟符在《扬州梦》第四折中也写道：“你不合打凤牢龙，翻云覆雨，陷人坑阱，咱两个口说无凭。”

    现在，人们也常用此语来指男女合欢之事。如明代凌蒙初在《二刻拍案惊奇?卷三十四》中写道：“当下三人捏手捏脚，一直领到宜笑姐自己房中，连餐花姨也留做了一床，翻云覆雨，倒凤颠鸾，自不必说。”

    “翻云覆雨”又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作“覆雨翻云”（宋?范成大《请息斋书事三首》：覆雨翻云转手成，纷纷轻薄可怜生。天无寒暑无时令，人不炎凉不世情。）、“云翻雨覆”（宋?叶适《送叶任道教授之官静江》：炉亭雪深叫孤鸿，传书为愬明光宫。云翻雨覆古来有，不如堂堂金石守。）、“雨覆云翻”（清?梧岗主人《空空幻?第六回》：“池娇亦无言功答，意任其鸾颠凤倒，雨覆云翻。）

    “翻云覆雨”和云、雨、天气没有关系，也没有字面上的意思。某报上写到这样的话：“人工降雨技术，使人类可以翻云覆雨，减少旱灾，确保农业获得好收成。”这显然是不合语境中。

    “翻云覆雨”也不表示气势宏伟，也没有“变化大”的意思。某篇文章写到：“辛弃疾的词大多以激昂跌宕、翻云覆雨的气势来抒情言志。”这也是不妥的。同样，《市场报》写到的“去年的保暖内衣行业被大大小小的几百家品牌搅得翻云覆雨，厂商怨声载道，消费者近乎谈‘衣’色变”（2001/9/1）、《京华时报》写到的“当年的华裔小提琴手陈美翻云覆雨，风头豪不逊于现在的女子十二乐坊”（2004/9/12）、中国侨网写到的“评审以后宣布的结果据说是评委一致投票决定的,不见得张艺谋在其中起怎样翻云覆雨的作用”（2007/9/12），这些句子都是讲不通的。形容变化大可以用“翻天覆地”来表示，形容气势大可以用“翻江倒海”来表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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