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显道术

    四个孩子一路上小声地说着什么，白灵怕被发现，并没有跟得太近。但孩子们的脸上却流露出惊恐而沮丧的表情。白灵走到院子门口，躲在门角落里偷看着院子中央的情形。

    院子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脸壮汉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孩子们，左手中一根又长又粗的棍棒指着那小女孩，怒声道：“小云，你们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说过什么？”

    小云惊恐地护住了身后的三个男孩，小声地说：“干爹，我……我、我说过会讨到饭钱……”

    “啪”地一声，长棍毫不留情地打到小云的左手臂上，小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没敢哭出声来。

    白灵捂住了嘴，差点叫出了声。

    刀疤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小云，骂骂咧咧道：“一个上午，连一文钱都没讨到，今天中午吃什么？没用的东西！”说着，一脚向小云胸口踹了过去。

    刀疤脸这一脚踢下去，小云非受伤不可！白灵不做多想，当即食指一道灵力弹了出去，不再迟疑走进了院子中。

    刀疤脸只觉自己伸出的脚在空中遇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他不信邪地再度伸出腿，然而面前却出现了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她冷冷淡淡地瞧着自己。虽然倾国倾城容颜绝世，但是那股冰冷强烈的威严感，却让刀疤脸说不出话来。

    白灵冷冷地盯着刀疤脸，手指间的灵力隐隐攒动，她很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去伤害眼前的男人。转身问吓坏了的小女孩道：“小云，你们饿吗？跟我走吧，我们吃饭去。”说罢牵起了小云的手。

    “喂，你！”刀疤脸叫住了白灵。

    白灵朝他投去冷冷的一瞥，目光冰冷得如同利刃，刀疤脸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感。他双腿瑟瑟发抖，想说些什么，然而却没能说出口。这个女人，这个天仙一般的女人，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强大得如同修罗降世般的冷酷感。

    白灵牵着小云，那三个男孩见刀疤脸不说话，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也放下各自手中的道具，跟着白灵一起走出了院子。白灵则奇怪地偏着头，诧异地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那样的表情与威压，不应该是自己会有的啊，那么，到底怎么会散发出这样的冰冷气息呢？

    她并不知道，刚才她说话时的表情与动作，像极了东方毅的样子。没有人敢惹暴怒边缘的暴君，所以，刀疤脸同样不敢反抗刚才一脸冷漠的白灵。

    白灵牵着孩子们跨出荒废的院子，刀疤脸这才想到自己即将失去了赚钱的来路，大叫一声，飞快地跑出来，朝白灵的背影喝道：“小云，给我回来！”

    白灵已经牵着小云走到了巷子路口，转过身，淡淡地凝视着刀疤脸。狐训虽然说不能用灵力伤害凡人，但是在经过了老狐王的护短之后，又目睹刀疤脸如此虐待这几个孩子，她不介意用灵力来惩罚这家伙。

    刀疤脸操着木棍跑过来，凶神恶煞地指着小云道：“小云，你们要是今天敢走，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白灵感受着手中的那只柔弱的小手握紧了自己，侧身朝小云柔和一笑，安慰道：“没事，有姐姐在，不用怕。”

    那绝美的笑容，温暖的语气，抚平了小云心中的恐惧感，她也笑了笑，握紧了白灵的手。仿佛只要这个天仙一般的姐姐站在自己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

    “是你指使他们去乞讨的对吧？你竟敢还打他们？”白灵挑眉，右手小拇指的灵力已经隐隐待发了。

    刀疤脸回过神来，不服气地梗着脖子说：“是又怎样？这几个孩子都是我的，你休想带走！”

    白灵刚想说话，忽然从身后走来一个人。白灵看着这人的背影，顿时撤去了灵力，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

    空空道人凝视着刀疤脸，语气平淡地说：“李刚，今年三十岁，河西人。十三岁丧父，十五岁母亲被人强.奸至死。十八岁杀了两个人，上个月养的一条狗无故死去，是吧？”

    刀疤脸惊疑未定地看着面前的道人，见他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右手拿着一个巨大而古老的罗盘，长相怪异，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顿时退后一步，吃吃地问：“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空空道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是来救你的。”右掌宽大的袖袍一挥，刀疤脸手中的木棍就那么碎成了灰屑。

    刀疤脸满脸的不敢置信，呆呆地问：“救我？”

    空空道人点头：“今天早晨，你吃了三个肉包子，对吧？”

    “是……是是是，道士，不，神仙，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刀疤脸心中的怀疑这下彻底烟消云散。今天早晨他买了三个包子，偷偷的吃了，谁也没看见，这道士却知道。而自己家中的那些事，再加上这道士对自己的过往事情如数道来，怎能不令他震惊。

    空空道人手指一弹，一颗黑色的泥丸飞到了刀疤脸手上，空空道人不冷不热地说：“那三个包子本来没毒，不过你最近印堂发黑，天命不久。所以，这三个包子会让你肚子痛，然后引发肠病，最后不治而亡。吃下这颗药，可保无虞。”

    刀疤脸想也不想，张开嘴便将那颗药丸吞下去。

    空空道人脸上浮起一抹捉弄的笑容：“味道如何？”

    “味道……味道很好。”刀疤脸强压着恶心的感觉说。

    空空道人收起笑容，正色道：“虽然今日我救了你，但是你日后一定要多行善事。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几个孩子，你不能再骚扰他们，自己有手有脚，往后，你就自己劳动生活，否则，你的命保不了多久，听懂了吗？！”说到最后一句，空空道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严肃了许多。

    刀疤脸最后看了小云几人一眼，慌不跌地道谢后，一股烟地溜走了。

    白灵不解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灰色人影，目光中满是不解。她现在的修行已经能够看透凡人的前世今生。所以，空空道人刚才对刀疤脸所说的一番话她自然也知道。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会遭天谴……

    空空道人转身，早已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语气轻松：“小仙女，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白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哼，我看是你一直偷偷跟着我吧。”

    空空道人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小仙女你真是厉害，连这个都知道了。”

    白灵转身拉着小云就走，空空道人讨好地讪笑着跟了上去。一行人来到大街上，走出阴暗的胡同，重新走在阳光下，白灵忽然觉得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她又看透了几分人世间的冷暖寒凉。

    一行人向前走去，白灵依然牵着小云，她忽然出声问空空道人：“臭道士，刚才你给那个家伙吃的药丸，到底是什么东西？”这道士观面相虽然很准，但最后几句却纯属胡诌。那刀疤脸的寿命长着呢。

    空空道人神秘一笑，嘿嘿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我老道身上的好东西罢了。”

    白灵白了他一眼，牵着小云向酒楼走去，抬头恰好走到一家“君来阁”酒楼，便拉着小云几个孩子走进去。掌柜的与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招呼着他们坐到了里面的一张桌子上。白灵让四个孩子自己点菜，反正她不食五谷也并不饿。孩子们先是面露胆怯之色，后来见店小二礼貌恭敬，这才跃跃欲试地一个接一个报出了自己想吃的菜名。

    白灵低声问坐在她左侧的问空空道人：“你知道他杀了两个人，按照人间的律令，为什么不把他送到衙门去呢？那两个人虽然坏，也不至死呀！”

    空空道人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白灵讶异地瞟了空空道人一眼，好笑道：“喂，你这臭道士，到底是修佛还是习道？”

    空空道人从小二手里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佛道本是一家嘛。”

    “少岔开话题！”白灵盯着他，顽皮一笑，说：“我知道了，原来臭道士也想偷懒。我还以为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敢情你做事都是这么随性所致吗？”

    空空道人摇头晃脑地喝了一口茶，发出满意的啧啧声，这才慢腾腾地说：“你也说了，杀人偿命。你看见的是他这一世杀了那两个人，焉知这不是那两个人上一世造的因，这辈子结的果？这世间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天道渺渺，报应不爽！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啊。”

    白灵一愣。天理循环，命运的安排吗？那么，她与东方毅，是否也是上天的安排？千年之前，他救了自己；而今自己化身为人入他后宫，本为还他救命之恩，那一场火是否了结了他们之间的缘份？想着，她竟然痴了。

    空空道人见白灵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在想什么，只是神秘一笑，摇摇头继续喝茶。

    “空空道长，原来你在这里，太好了！齐将军正找您呢！”一个带刀士兵走了过来，在看见白灵的瞬间，忽然愣住了。

    “灵……灵妃娘娘？”那名士兵震惊地看着白灵，惊讶地开口问道，他身后的三名士兵不解地对望着。

    白灵听见这一声“灵妃娘娘”，顿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那名士兵，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们。”然而心底却没来由地不安起来，看这几个士兵的样子，似乎认识自己，而那声熟悉的称呼，仿佛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

    那几名士兵，正是南湾山魏东华将军治下的士兵。当日在南湾山，白灵求情救了他们的将军魏东华，尔后东方毅出山狩猎，命令他们留守军营保护白灵，后也是白灵的求情才让东方毅放过他们。这为首的士兵即是当中一名，他自然认识白灵。这白玉关，如今是齐浩天暂为将军，带着一批南湾山的士兵守在这里。

    空空道人见白灵脸色愕然，料是她果真不记得皇宫之中的往事。便朝那为首的带刀士兵微微一笑，挥手道：“你们齐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告诉他，贫道正在这吃饭呢，等我吃完了再去见他。”

    为首的带刀士兵急道：“道长，齐将军已经找您三天了。他都快急死了，您快跟我回将军府回话吧。”一边说着，眼角还不时地瞟了一眼白灵。传闻中，不是说灵妃娘娘是狐狸精，皇上已经火烧了她吗？如果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位天仙丽人是谁？

    “客官，让一下，菜来喽！第一道是红烧狮子头……”店小二手托彩菜盘走过来，一脸喜气洋洋，但是在看到为首的士兵之后，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一盆红烧狮子头刚刚放到桌子中央，四个孩子便抓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各自夹了一个往嘴里送。小云乖巧地送到白灵唇边，天真无邪地笑着说：“姐姐，这个给你吃。”

    白灵心中一暖，便幽幽一笑，张开嘴将那颗狮子头吞入了腹中。虽然她并不饿，但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小云的筷子再伸向盘子中间，只见其他三个男孩子早已用手去抓，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小云干瞪眼了一会儿，也加入到了抢食的阵营中。白灵失笑，在小云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教训道：“喂，小鬼们，又不是没得吃，没人跟你们抢，慢点吃。”

    先前与小云一起的那个男孩一边大口地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漂亮姐姐，我们长到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都饿了三天了！”

    白灵心中一阵酸楚。她柔声问道：“你们的父母呢？”

    四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小云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方桌上，她勾着头说：“我们的爸妈，都在战争中被打死了，我们是一路逃难到这里来的。”

    小云这才记起在城中许多随处可见的人，他们都带着包袱，看来都是逃难来此。她不禁奇道：“这里怎么了？发生了战争吗？”

    空空道人接口道：“凤耀国前不久向天猎国宣战，已经开战半个月了，天猎国已经攻陷了黑龙城，现在正向白玉关而来。攻破这里，入侵凤耀国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不知道？”

    白灵呆愣愣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战争是怎么打起来的？”

    空空道人叹了口气，望了酒楼门口一眼，说：“唉，天下兴亡，国家更替，自古以来，受罪的只有老百姓啊！”

    白灵随着空空道人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在君来阁酒楼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叫化子。他们衣衫褴褛，神情萎靡，但人人都望着桌子上的那盘红烧狮子头两眼放光，还有人吞了口口水，咕咚的声音白灵都听见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人，他们都是逃难来此的吗？

    空空道人看着白灵不解的神色，便解释道：“这些都是从黑龙城逃出来的人，他们一路逃难到这里来，哪晓得天猎国的狼骑兵马上也要打到这里来了。这些人，原本都在自己的家乡，各有耕田，种田务农自得其乐。可是战火一响，许多人家的强壮男丁都被抓去当兵，剩下的老弱妇孺能干活的，都拉去烧饭缝衣，不能干活的，也没法在黑龙城继续待下去，所以都逃到这里来了。只是，这白玉关，又怎会是安全之地呢？”

    白灵下意识地问道：“那他们应该逃到哪里去？”

    空空道人意味深长地说：“天下将乱，国家倾巢，战火四起，这苍茫大地上，可有一处能安身？”

    白灵看着那群叫化子，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自幼在玉山长大，虽然很少下山参与到人世之中，但师傅却一直教化她，修行要向善，要胸怀天下，藏纳四海。如此，才能与天地之灵气融为一体，修炼之路才会进展得顺利迅速。这普天之下，竟然有如此之大的难民无处可居，无饭可食！

    “走走走，都走，臭要饭的，不要挤在我们这里，我们还要做生意呢！”店小二走过去不耐烦地赶走他们。

    那群乞丐恍若未闻，只是紧盯着方桌上的那盘红烧狮子头。事实上，狮子头早已吃完了，只剩下一些汤水散发出香味，孩子们一人一把勺子舀起汤汁往嘴里送。

    恰在这时，从店堂后面走出一个伙夫，手里提着一桶馊水，水桶上面飘着一些菜叶剩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伙夫提着馊水向门口走去，准备去倒掉，那群乞丐不知道是谁最先涌上去，人群顿时“哄”地一声汹涌过去，每个人都在喊着“给我留一点，我也要吃！”

    白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心里难受极了。她怔怔地站起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下来。

    更加震惊的是空空道人，他傻傻地看着白灵的眼泪自脸庞滑落，忙伸出手去捧住。那滴泪珠在他手心里凝而不散，聚集成珠。

    “咦，这是什么？”小云最先发现异常，奇怪地问。

    空空道人面露欣喜之色，一手捧了那滴泪珠，另一只手将那三元三合玄空罗盘敲了三敲，最底层的罗盘仿佛抽屉一般自动打开了。空空道人将这滴泪珠珍而重之地放入其中，闭起眼睛默念了几句，那层小抽屉便自动关闭，三元三合玄空盘自动恢复原状。空空道人收了罗盘，朝白灵的背影看去，目露赞赏之色。

    白灵走到酒楼门口，清了清嗓音，沙哑地说：“大家不要抢了。”

    那群乞丐饿了多时，早已体力透支，此时见有吃的，哪还顾得上白灵的话，纷纷疯了一般的撕扯着前面的人，人人都想从那桶馊水里一分杯羹。

    白灵哽咽着，再次提高声音喊道：“大家静一静，不要抢了，要吃的这里有！”，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疑惑地看了看白灵，又继续去疯抢了。白灵无奈地走到柜台前，对掌柜地说：“老板，麻烦你把你店里今天能吃的全部拿出来。”

    掌柜的看着白灵，刚想开口，空空道人走过来，道：“你是怕我们没银子付账吗？”说罢指了指身后的那几名官兵。掌柜的只好自认倒霉，吩咐店小二将早上剩下来的稀饭、馒头全数搬出来。热腾腾的稀饭馒头搬出来时，乞丐们再次一拥而上。

    空空道人大喝一声：“停！”

    众人只觉耳膜生痛，脚步硬是迈步动半步。空空道人站在一张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声音里带着一股威严，说：“大家不要抢，如果吃的不够掌柜的会再做。但是如果有人不排队，那就谁都别想吃了！”

    众乞丐闻言，纷纷自觉地排起队来。

    白灵松了口气，与空空道人走回到桌子边，但见满桌的杯盘狼藉，每一个盘子都空空如也。小云不好意思地朝白灵笑笑：“姐姐，他们都太饿了，没给你留一点……”

    这孩子真是懂事！白灵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不要紧，姐姐不饿。”转身，她向空空道人感激地说：“臭道士，看不出来，你还是挺聪明的嘛。”经过这件事，她对空空道人倒是略有改观。

    空空道人意有所指地说：“有时候，就算你心善，也要适当的用一用威严。否则，一味的善只会害人害己的！”

    白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说话。

    空空道人朝一直站在桌子旁的带刀士兵道：“好啦，我们都吃饱了，可以走了。去将军府吧。”

    白灵忽地拉住他的袖袍，羞赧地说：“臭道士！”

    “唔，怎么了？”空空道人回头，皱眉看着她。

    “快给银子呀……我身上没有银子。”白灵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空空道人睁大了眼睛：“你没银子？没银子那你还敢带他们来这里吃饭？”

    白灵撅嘴，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因为你跟着呀，如果你不在，我肯定能变出银子……”

    “得了得了！”空空道人喝住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朝带刀的士兵道：“喂，你，快点去将军府，让他们送银子过来结账。”

    那名士兵见空空道人终于肯随他去见齐浩天，高兴地说：“这没问题。小二，他们的账先记下来，随后我派人给你送来。”

    店小二当然认识他是将军府的士兵，为难地看了一眼掌柜，掌柜的挥挥手让他打发走这群瘟神，只当自己这个月的生意白做了。

    白灵却朝士兵补充了一句：“快点送来哦，必须要给银子，不能仗着他是将军就吃霸王餐。”然后拉起小云几个孩子，穿过他们向空阔的店堂门口走去，语带笑意地说：“臭道士，我们走了，再见！”

    空空道人呆了一呆，忙跟过去喊道：“喂，小狐……小仙女，你等等我。”

    几名士兵自然也加快了脚步跟过去，一行人走到大街上，白灵忽地转身，鬼魅地一笑，问空空道人：“臭道士，你老跟着我干嘛？你不是要去将军府吗？”

    空空道人眨了眨眼睛，无所谓地说：“将军府可以改日再去，小仙女你去哪里贫道就跟你去哪里。”

    白灵狡黠地笑笑：“那不如我跟你去将军府吧，不过，我要带着她们喔！”说着她指了指小云，小云与那三个男孩子相视而笑。

    空空道人一脸黑云地问为首的带刀士兵：“喂，你们将军府，能再多养几个人吧？”

    白灵得意一笑。反正自己在人间接受考验这段时间，师傅是不会联系自己的。芊思绮又把自己从千狐山赶出来，皇宫是不可能回去的。将军府倒是个不错的落脚地，反正她也不怕被人伤害。这老道士虽然面目可憎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跟着他去将军府，顺便带着小云混饭吃也不错。

    千狐山，此时已经入夜，万籁俱静，月色正浓。

    月色之下，一身湖蓝色云袍的男子翘着二郎腿，闭目斜坐在火红的凤凰身上，远远地从云天里飞堕到千狐山下。他星眸如画，薄唇微翘，勾勒出一副庸懒美人的画面。那惊为天人的容颜，让人雌雄莫辨。

    火凤凰长嘶一声，慢慢落在红鸾殿外。狐练楚猛地睁开双眼，从火凤凰身上一跃而下，足尖轻点地面。他身影如电快速飞向红鸾殿内，口中高兴地喊道：“小灵，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好东西……”然而，声音在看到空空如也的石床时戛然而止，狐练楚骤然转身，语气冰冷地问殿堂中央的阿紫：“阿紫，小灵呢？”

    阿紫接触到狐练楚冰冷恼怒的眼神，心中一寒。转念又想到老狐王的交代，他慢腾腾地说：“王子，白灵已经走了。”

    “走了？”狐练楚倏然瞬移到阿紫面前，阿紫吓了一跳，眼皮飞快地上下颤抖着，狐狸尾巴都吓出来了。

    “她去哪了？”狐练楚目光阴冷地瞧着阿紫，清澈如湖水的眼眸瞬间腾地一片赤红。

    阿紫战战兢兢地说：“王子，这个……小的不知道。白灵姑娘临走之时，只是让我转告你，她很感谢你这些天对她的照顾，请你不要再去找她了。”说完，他低着头，心跳如鼓，不敢与狐练楚对视。

    狐练楚鼻子用力地嗅了嗅，皱眉道：“不对！”这红鸾殿中，明显不只有白灵与阿紫的味道。他突然一把掐住了阿紫的脖子，怒道：“我闻到了芊思绮的味道！快说，我走后究竟有谁来过？”白灵身上是没有狐臭的，但芊思绮却有。阿紫的味道已经与红鸾殿融为一体，老狐王已经修炼成仙，狐练楚自然也闻不到。但是，仅仅只是芊思绮独有的气息，他便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内，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他怒目圆瞪，像要吃人似的盯着阿紫：“芊思绮是不是来过？她对小灵都说了些什么？”

    阿紫脸色涨得发黑，干咳了几声，狐练楚一把丢开他，背着手对他说：“我以王子的身份命令你，若不说出实话，我便让你魂飞魄散，从此不能转世投胎！”

    阿紫一惊，抬头盯着咬牙切齿的狐练楚，忽然觉得自己的主人很陌生。他服侍了狐练楚几千年，几曾见过王子此时这等凶残模样。老狐王关于白灵会给王子以及整个狐界带来灾难的论调，看来并不是危言耸听。

    “说！”狐练楚手中的灵力球已经聚集成一个蓝色的球体，蓄势待发。

    在狐练楚的威压之下，阿紫只得小声地说：“你走之后，芊思绮是来过。她告诉白灵姑娘，说您对白灵姑娘的情意，只是图个一时的新鲜。狐界未来的王后，一定是她，您并不爱她……”

    “够了！”狐练楚猛地爆喝一声，打断了阿紫。芊思绮，你这该死的女人，绝不饶你！狐练楚阴冷着脸瞬移飞出了红鸾殿外。

    殿内的阿紫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王子并没有问更多的事情……

    然而，正在他松了口气时，忽然察觉背后发凉。他一转身，对上了狐练楚那双阴鸷疯狂的湖蓝色眼眸。阿紫失声地叫道：“王子，您……”

    “阿紫！”狐练楚忽然笑了，他有些鬼魅地走到阿紫面前，笑盈盈地问道：“当真只有芊思绮一个人来过吗？你为何站在大殿中央不走？被定身了吗？”

    阿紫心慌慌地低着头说：“王子，这个……那个……”

    狐练楚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狐光魅影术被他运用得悄无生息：“阿紫，我走后，这红鸾殿内都有谁来过？发生了什么事？”

    在狐练楚的魅惑术之下，阿紫将当日红鸾殿之内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狐练楚。狐练楚眼光中的怒意越来越盛，狐光魅影的灵力悄悄减退。当阿紫猛然一摇头回过神来时，只见狐练楚脸色发青，向云霄殿疾驰而去。

    “王子……”阿紫的声音在狐练楚背后急切地喊起来：“老狐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整个狐界！”

    狐练楚冷哼一声，迅速飞到了云霄殿中。大殿之中，老狐王冷切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楚儿，你回来啦。”

    狐练楚怒气冲冲地飞到大殿中间停下，怨愤地质问道：“父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灵不过是只小狐妖罢了，这千狐山上上下下成千上万只狐妖，女狐狸精多了去了。难道楚儿看上什么人，你便要赶什么人离开千狐山吗？”

    老狐王从王座上走下来，拄着龙杖，慢慢地走到狐练楚面前，声音无限沧桑：“楚儿，你听父王说。三百年前，你与小灵的结识，本就是孽缘。而今她既已入凡尘，她的修炼之道也与一般狐妖不同。你们本就无缘，让她就这样离去，岂不更好？”

    “不好！”狐练楚沉声反驳道：“父王，儿臣一切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小灵，是我必须要娶的人，儿臣已经心属于她。除了她做王后，任何人儿臣都不要！父王，之前儿臣瞒着您救回她没有回禀，是儿臣的错。如今父王既然放她离去，儿臣一定要去找她，还请父王不要再干涉我和她的事！”

    狐练楚怒气冲冲地丢下这番话，骤然转身飞去。老狐王目送狐练楚离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命运是不能改变的，该来的，始终都会来。原以为送走了白灵，楚儿回来顶多大脑一番，却不料他执意要下山去找白灵。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皎洁温柔的月色照着石床上那熟睡的美人儿。她侧身向外而卧，身材起伏，凹凸的玲珑曲线无比诱人，胸前两座高挺的山峰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芊思绮面含微笑，仿佛正在做什么美丽的梦。

    狐练楚不动气息地站在她床前，握手成拳，手中聚集的灵力之球越来越大，他恼怒交加地望着芊思绮那姣好的容颜，完全忘记了往日与她翻滚的美好画面，只恨不得一拳捣碎这个女人，从此再也不要见到她！

    猛然感觉到房间之内一股气势逼人的威压感，芊思绮蓦地睁大了眼睛，明亮的大眼睛在看清房中的来人之后，脸上一喜，欢喜地扑过来笑道：“楚楚，你可回来拉，人家想死你了！”

    狐练楚身子不动，面无表情地推开她，冷声道：“我今夜来，是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从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也绝不可能娶你；第二件事，我喜欢的女人，是白灵，她一定会是我未来的王后。如果你再对她不客气，你就等着魂飞九天！听明白了吗？”

    他说完陡然提高了声音，冷厉的表情，令芊思绮一怔。她的身子慢慢离开了狐练楚，仰望着狐练楚那绝世的美貌，眼泪扑簌簌地跌落下来。芊思绮委屈地问：“楚楚，我跟你在一起，已经有八千多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为了一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抛弃我们八千多年的情分？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狠心？”

    她的话让狐练楚神情微变，但一想到白灵眼下生死未知，狐练楚的心就又冷了。他双手抱胸在怀，不冷不热地说：“思琦，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当初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纳你为妃，我狐练楚唯一的王妃。在狐界，除了白灵，你就是最尊贵的女人，是你自己选择不要。”

    “我有得选择吗？”芊思绮哭着冷笑一声，目光中的热情渐渐冰冷，她嘲讽地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王妃？哼——我芊思绮不稀罕，也不要！”

    “狐练楚，你听着，我芊思绮，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会追随你，跟着你，永远不离开你。我会是你唯一的女人，唯一的王后。不管是什么白灵还是红灵，我也不管她是狐狸精还是普通人，任何人，都休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否则，我会不惜一切来毁了她！”

    狐练楚神情一震，闻言他大踏步上前，紧紧抓牢芊思绮的胳膊，眼神快要喷出火来：“芊思绮！这么说来，你已经行动了吧？你这歹毒的女人，你到底对小灵做了什么？！”

    芊思绮凄凉地笑着，语气却愈发地刻毒起来：“做了什么？呵呵，我把她赶下了千狐山。然后趁她不备，伤了她的元神，夺了她的灵珠，我要她形神俱灭，从此不能再三界六道中轮回！”

    “噗哧”一声，狐练楚以灵力竟然硬生生捏散了芊思绮的胳膊，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一朵朵红艳的鲜花。狐练楚冷声道：“你再说一遍？小灵的灵珠，是不是就在你的肚子中？”他优雅如竹的修长十指，轻轻地伸到了芊思绮的肚子上，温柔地抚摸着芊思绮。

    芊思绮在这一刻惊恐不已，她惊惧地倒退几步，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不！楚楚，你要做什么？”

    狐练楚冷笑着：“你对小灵走了什么，我就要对你做什么！”说着，十指忽然成勾，迅疾地划向了芊思绮平坦的小腹。

    “住手！”背后，传来老狐王怒气冲冲的吼声。

    狐练楚一愣，温润的十指停了一会儿，回头看了老狐王一眼，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父王，你来了。我在代你执行狐训。”说着，手指不停，继续向芊思绮伸去，芊思绮抱着肚子忘了解释，只是不敢置信地连连摇头，涕泪双下，望着狐练楚泣不成声。

    老狐王拄着龙杖走到芊思绮面前，挡住了狐练楚的手，怒道：“楚儿！你疯了吗？！她是你表妹！”

    狐练楚面露狰狞之色：“父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难道因为她是我的表妹，她杀了白灵，违背狐训同类相残，就可以不受惩罚吗？”

    老狐王摇头，沧桑而忧伤地说：“她并没有取白灵的灵珠，白灵也没有死。”

    狐练楚原本雪白如纸的脸瞬间恢复了血色，狐狸的尾巴也渐渐淡去了，他冷冷地问老狐王：“父王说的话可有证据？”刚才因为太过愤怒，他的狐狸原型差点显露出来。这是他修炼能够幻化为人之后从未有过的。

    老狐王手中的龙杖在地上重重地捶着，怒道：“是你父王亲自飞下山阻止了这一幕，怎能有假？”

    狐练楚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他知道父王从不说谎。他转身，寂寞的背影洒了一室：“父王，我要去找她！”

    “站住！”老狐王叫住了他，转身问芊思绮道：“绮绮，你不是对白灵用了牵魂咒么？告诉楚儿。”

    芊思绮连连摆手：“不，姑父……狐王，不，不要、我死也不要告诉他！”

    狐练楚刚刚熄灭的怒火被这一句话又再次勾了上来，他骤然欺身到芊思绮面前，目光骇然如电：“小灵在哪里？”

    芊思绮冷哼一声，倔强地说：“我偏不告诉你！”

    “你！”狐练楚几乎快要阻止不了自己的动作，若不是狐训规定狐狸不能自相残杀，此刻芊思绮早已是一具尸体。

    “楚儿！”老狐王喝止了他，慢慢走到芊思绮面前，声音柔和地问道：“绮绮，小灵在哪里？”

    在老狐王的摄魂术之下，芊思绮眼睛一翻，无力地说：“她在白玉关。”说罢，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狐练楚下意识地接住了她温软的身子，芊思绮因为伤心过度，加上被老狐王摄了魂魄，已经昏迷过去了。

    老狐王从狐练楚怀里接过芊思绮，大掌一挥，一道白色光芒闪过，芙蓉回生术如同遍洒甘霖地洒照在芊思绮左臂上，受伤的左臂瞬间恢复如常。

    “父王，思琦由你照顾，楚儿要下山去找小灵，等我找到了，我再带她回来。”狐练楚说完这句话，人早已消失不见。

    老狐王望着狐练楚消失的背影苦笑。楚儿他虽然口口声声要杀了思琦，但是对她始终还是放不下吧。这一点，倒是与自己年轻的时候相去无几。想当年，自己与谈无真遨游四海时，最惦念不下的，也是练楚的母亲。

    千狐山最高处的云层中，狐练楚骑着火凤凰，轻轻启唇：“去白玉关！”火凤凰拍打着长翅，震动云霄，冲天飞去。

    白玉关外，火凤凰徐徐降落，狐练楚足尖点地，轻轻地飘落到地上，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黑暗中那高高的城墙。

    芊思绮只说了白玉关，到底是白玉关之内，还是关外？真是该死的女人！狐练楚咬牙切齿地想着，却听到了身后有人类的脚步声。皱眉看着身边的火凤凰，打了个响指，火凤凰便变成了一身火红的男人，就连头发与眼睛都是火红色的。那倾城的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不愧是自己的坐骑。狐练楚上上下下盯着他，自言自语道：“不行呐，这个样子，会吓坏那些无知的人类。”

    那男人指了指自己，拍掌笑道：“啊，原来变类是这种感觉！真好……练楚，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吗？”

    狐练楚手指动了动，那男人的头上便“啪”地响了一声。狐练楚怒道：“你竟敢叫我练楚？叫我主人！”

    男人委屈地说：“主人！”

    狐练楚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啦，你就叫小红吧。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人类，别露出马脚，否则我宰了你！”手指一点，小红火红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的，红色的眼眸也变成了清澈的黑色，看上去与凡人无异。除了那一身火红色的衣抉。

    人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狐练楚打了个响指：“藏起来！”

    小红不解地看着狐练楚，狐练楚拉着他，两人一闪身藏进了茂密的树林中。

    一群衣衫褴褛的逃难者向白玉关跑来，他们相互搀扶着，满面疲惫。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神情呆滞，眼神灰暗，身上的衣服一身尘土，破破烂烂。

    “到了，就快到了，前面就是白玉关，进去了就好了！”队伍最前面一个男人指着白玉关的城墙，原本毫无神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求生的希望。

    其他人看了一眼，纷纷加快了脚步。这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城墙下，用手捶门，用脚踢，嘴里喊着“开门”“救命”之类的话，也有人在低声哭泣。躲在树林里的狐练楚神思怪异地走出来，自言自语地问道：“奇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既然他们都从别的地方逃到白玉关，小灵没理由再去关外。这么说，应该是在关内？”

    狐练楚猜测着，脚步轻移，慢慢走向了这群人类。小红跟在他身后，也学着主人的样子双手抱胸，偏着头，眼睛却是骨碌碌乱转着什么都没想。

    人群中有人发现了狐练楚，一声惊呼过后，这群人都看向狐练楚，纷纷停下了动作与声音。这一刹那，万籁俱静，他们仿佛看着天神似的，以敬仰的眼神看着狐练楚。

    狐练楚仍然在沉思，小红捅了捅他的胳膊，小声凑近他耳边道：“主人，他们好像在看你。”

    狐练楚惊讶地抬眼看去，发现这群难民以一种震惊而膜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明所以地开了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进白玉关？”

    人群一片寂静，没有人开口。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女孩走过来，用脏兮兮的手扯了扯狐练楚湖蓝色的衣袍下摆，仰着脸，那双天真的大眼睛闪烁着：“你是大哥哥还是大姐姐？”

    小女孩的母亲立刻惊恐地上前拥住了她，不住地弯腰点头道：“神仙赎罪，神仙赎罪！”

    狐练楚愣了一会儿，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他干咳了两声，低头对小女孩道：“你看我像大姐姐吗？”

    小女孩脸上竟然羞涩地红了，她清脆的声音不大但却足以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大哥哥，你长得好美哦！等我长大了，我做你的新娘子可以吗？”

    狐练楚哑然失笑，小红站在他背后掩嘴偷笑。

    小女孩的母亲慌忙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巴，焦急地说：“神仙饶恕小女无知，原谅她吧，原谅她吧……”

    在这群难民看来，狐练楚宛如谪仙下凡，气质超凡脱俗，再加上那浑然天成的威严，令他宛如神仙。而且那样美的容貌，不应该是凡人会拥有的。他们当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眼前的美男子是一只狐妖。对于普通的凡人来说，他们宁愿相信神仙，也不信妖怪吧。

    狐练楚喜不自禁地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咳咳，我只是路过。对了，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来神仙还不知道啊……”

    “凤耀国前不久对天猎国发动了战争，天猎国的狼骑兵攻陷了黑龙城，我们都是从黑龙城一路逃难过来的。”为首的那男人朗声说道。

    狐练楚皱眉。千狐山地界属于凤耀国内，而且就在白玉关这一带。如果战火蔓延到白玉关，让天猎国的士兵打进来，到时候对千狐山多少有些影响。不管是人、妖还是其他精怪，对于修炼者来说，修炼的地形很重要。好比千狐山，因为地处在两国交界处，而且山势奇特，山峰独高，能够最大地吸收日月精华，更快地帮助他们修炼，所以是自古以来狐界的修炼圣地。

    “啊……好痛……痛，妈妈我肚子疼！”刚才拉着狐练楚的那个小女孩，突然一把捂住自己的肚子，弯腰大声喊痛。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女孩的母亲急忙关切地问。

    紧接着，这群人接二连三地有人喊肚子疼，狐练楚皱眉看着这一幕，却不为所动。

    为首的男人忽然奔到狐练楚面前，“噗通”一声跪地，哀求道：“神仙救命，救救他们吧！”

    小红低声问狐练楚：“主人，怎么办？他们真的把你当成……”

    狐练楚一道冷冽的眼神射过来，阻止了小红即将说出的话。看着眼前这群凡人遭受磨难，狐练楚在慨叹他们生命脆弱的同时，又想到了白灵。如果小灵在，她会怎么做呢……随即想到了通过火凤凰的通灵眼，看到过白灵在人间屡屡救人的情形，当即唇角漾开一抹诱人的笑容，朗声道：“都原地坐下吧，我来看看。”小灵，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那么，我便这么做。

    狐练楚快速游走在众人之间，身形快如闪电，别人只看到一道湖蓝色的影子四处飘动，根本看不清他的脚步。不一会儿，喊痛的人们便已安静下来。狐练楚站在人群中央微微一笑，夜风拂动他蓝色的长袍，衣抉飘飘，惊为天人。小女孩看着他的眼神更加迷恋了。

    小红走到狐练楚身边，不无担忧地说：“主人，您刚才使用灵力，会不会让这些人……”

    狐练楚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右手广袖一挥，一片“莫念咒”便已施展开来。小红吃惊地看着狐练楚，眼神中的敬畏又增加了几分。能够消除一个人的记忆不算什么，但是能够在挥手间便抹煞一群人的记忆，这需要庞大的灵力根基才能做得到。

    “走吧，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跟着他们一起入关，看看小灵在不在城里。”狐练楚伸了个懒腰，挥挥手优雅自在地走出人群，向城外的森林中走去。小红跟着他，两人脚步虽慢，却瞬间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待人们睁开眼睛，只觉得刚才似乎发生了些什么，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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