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明前的排箫手（2）

    “哎，哎，”水老鼠随即说，“我看我们应该考虑回屋子了。”可他没有建议行动。

    “水老鼠，”鼹鼠说，“我不干点什么简直没法回屋睡觉，尽管我似乎找不到事可做。我们把船弄出来，往上游划吧。一个小时以后月亮就上来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尽力找一找——总比什么都不做就去睡觉好。”

    “我也正这么想呢，”水老鼠说，“反正也睡不着，再说也快天亮了。天亮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路找早起的人打听孩子的消息。”

    他们取出船，水老鼠拿来了桨，小心地划着。河水正中有一道明显的狭窄的急流，朦胧地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可无论是河岸还是河岸的倒影，看上去一样坚实，让人辨不清真假，鼹鼠只好凭感觉掌着舵。夜虽黑暗而空旷，却弥漫着细小的声音。轻歌、细语，还有簌簌声，述说着小小的忙碌的住户们的情况。他们还没有睡，通宵做着事，完成着天职，直到阳光终于照到他们身上，打发他们去享受挣来的休息。河水自己的声音也比白天明显，哗哗声和啪啦声也更意外，更逼近。他们俩常常为一种似乎突然，却又实际而清楚的声音所惊扰。

    地平线在天空映衬下显得清楚而明确，其中一部分因为衬着一片逐步升起、逐步扩大的微光成了黑色。终于，月亮带着从容的帝王气象出现在期待着的大地边缘，然后甩掉了地平线，摆脱了羁绊，冉冉升起了。他俩再次见到了种种景象——广阔的草场，宁静的园地，漫溢于两岸之间的河流。它们都柔和地展示，濯去了神秘与恐怖，闪着光，像在白天一样，却又与白天有迥然的差别。他俩常到之处用另一种服饰迎接了他们，仿佛曾经走开、换上纯洁的新装，再默默地走了回来，羞涩地等待着、微笑着，要看这两位是否还认识盛装下的它们。两个朋友在柳树上拴好船，踏上了这个寂静的银色王国，耐心地搜寻着灌木丛、空心树、隧道和隧道里的涵洞、地沟、还有干涸的水牵他们又上了船，划到河对岸，以同样的方式向上游搜寻过去。宁静而超脱的月亮虽然离他们那么辽远，也在无云的天空里帮助他们寻找，一直帮到时间已到，才恋恋不舍地沉向地面，离他们而去。于是，神秘再次笼罩了大地与河流。

    这时，一种变化慢慢出现了。地平线更明确了，原野和树木更清楚了，样子却不知怎么有了些不同，神秘从它们身上消失了。突然，一只鸟儿吹奏了一声，又平静下来。接着，微风掀了起来，吹得芦苇与香蒲沙沙作响。鼹鼠划着桨，在船尾掌舵的水老鼠突然坐直了身子，带着热情专注地细听。鼹鼠轻轻地划着桨，不让船停住，仔细检查着岸边，此刻好奇地望着水老鼠。

    “没有了！”水老鼠叹了口气，又落回了座位，“这么美丽，这么神奇，这么新颖！既然这么快就结束，我倒几乎希望从没有帖过它。它唤醒了我一种实际是痛苦的渴望。除了再帖那声音，永远听下去，一切都似乎失去了价值。不！那边又在吹奏了！”他叫道，集中了注意力。他狂喜了，沉默了许久，迷醉了。

    “现在它去远了，我开始跟不上它了，”他急忙说，“啊，鼹鼠，太美了！远处那快活的鸟鸣与欢乐，远处的吹奏细弱、清脆、幸福地召唤！这样的音乐是我从没有梦见过的。那召唤力之强甚至胜过了音乐之美！划呀！鼹鼠，划呀！那音乐和召唤都是对我们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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