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最后的海洋: 72 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72 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以下摘自哈吉·拉希姆的《旅途郧》:
啊,睿智而全能的真主!请你给我以力量,让我能如实地将这次秘密会议的过程描述出来。这次会议要决定的问题是:“日落之国”应不应该落入蒙古人的手中?是继续扑向“日落之国”那些白脸人,还是小心谨慎地调转马头,暂时退回钦察草原,养精蓄锐之后,当住在天上的蒙古诸部伟大庇护者向日落方向举起手来,大声发出“向那里——出发!”的号令时,再一次踊跃出征?
参加会议的只有成吉思汗家族成员(除了擅自离开的贵尤)和若干支部队的将领。年轻人之中参加的只有受到拔都汗垂青的那个爱逗乐子的鲁莽直率的千户长也孙·诺垓,此外还有忠实的军师速不台—把阿秃儿。
我们大家双手指指相对,垂下眼睛,久久地沉默着,等待我们的主宰者开口说话或者下达命令。终于,拔都汗打破了沉默:
“报信人没有欺骗我们,苍鹰使者也给我们捎来一道信迹这道信件十分重要,而且引起了我的不安。也许你们也在猜想,这封信是什么内容,我们应当如何行动。”
在座的人们动了动身子:
“请告诉我们,赛音汗,发生什么情况了?”
“你们知道,当初我曾派我忠实的万户长阿拉普沙去遥远而又寒冷多雪的斡罗思城市诺甫哥罗德,严密监视不守本分的伊斯坎德大公的一举一动。今天,我从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哨兵那里得到了报告,说阿拉普沙已经归来,很快就要到达此地。哨兵还报告说,伊斯坎德刚刚取得了辉煌胜利,打败了入侵斡罗思国土的敌人;还说,他的大军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了壮大。”
“有一点是清楚了,”速不台脸色阴沉地说,“这就是:这个伊斯坎德已经成了一个危险人物!”
“这又是为什么呢?他不是离我们很远很远吗?”众人说。
“那你就给他们讲一讲,为什么斡罗思大公伊斯坎德是个危险人物,”拔都汗一边说,一边用他那双闪着亮光的小眼睛看着在座的每个人。
“既然你们对这一点不太明白,而且我们的赛音汗又有命令,那我就给你们讲一讲吧!”速不台—把阿秃儿独自望着眼前,慢慢腾腾地说道。
这时,会场一片寂静,连山崖上潺潺的溪水声也听得一清二常
速不台接着说道:
“此地离亦的勒河下游拔都汗大本营约有两个月的路程;离全体蒙古人的首都哈喇和林,换马兼程,也有好几个月的路程……”说到这里,速不台将双手举过头顶,弯下腰来,表示对已故大汗的哀悼。“我们必须确保这条伟大之路平安畅通,不容侵犯,因为我们知道,这条路不仅是圣祖首先通过浩瀚无垠的戈壁沙漠和克孜尔库姆沙漠抠的,而且源源不断地支援我们的部队,由来自故乡的永远忠于我们的蒙古人——战无不胜的巴特尔们组成的部队,现在和将来都要沿着这条路到达这里。”
“啊,说得太对了!”有人赞叹道。
“现在,谁是我们最主要的敌人呢?”速不台继续说下去,“谁能掐断这条道路,这条将我们与蒙古故国联系在一起的大动脉呢?是腓特烈乌斯国王吗?不是!这位国王现在不过是个稻草人;利用它,日耳曼人和法兰克人恐怕连摇尾乞怜于我们蒙古人营地的癞皮狗也吓唬不住。”
“对呀,对呀!”万户长们齐声喝彩道。
“那么,这位赫赫有名的国王现在躲到哪里去了?”
“躲到哪里去了?躲到最容易躲藏的地方去了!”也孙·诺垓耻笑道。
“说得不错!现在对我们来说,危险人物有两个。一个是宽田吉思海南岸大不里士的成吉思汗家族之一旭烈兀汗。我们这个危险的敌人现在正准备有所行动。他仇视我们的首领赛音汗,嫉妒他的战绩,因此集结军队,打算进攻我们,夺取刻赤—萨莱。迟早有一天,我们总要跟他们决战一场,将他们打垮。”
“旭烈兀,我们对付得了!”人们纷纷说。
“另一个危险人物是谁?请告诉我们,光荣智慧的速不台—把阿秃儿。”
“你们自己也可以猜得出来。正在吃奶的小老虎并不可怕。但是,在吃奶的同时,它汲取了新的力量,长起了牙齿,一旦浑身抖擞、无拘无束地登上杭爱山顶峰时,它就变得危险了。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速不台停顿下来。大家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句话。军师从怀中掏出一只不太大的皮囊,皮囊四边缀着细皮带。
“传令哈吉·拉希姆!”拔都汗发话道,“让他来给我们读读信迹这封信是阿拉普沙通乖鹰给我们捎来的。当初,我把这只雄鹰留在那里的一个哨所中,把雌鹰带到了这里。阿拉普沙本人随后就可以赶到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皮囊,掏出一张叠成几折的薄羊皮,放在膝盖上弄展,先将上面的字句默读一遍,然后抬起头来望望赛音汗。
“读吧!”他下令说。
我开始慢慢地诵读起羊皮纸上密密麻麻地书写着的字句。一边读,我的手一边抖着。
“大无畏的阿拉普沙写道……‘忠实的秃儿合黑向圣祖威严之剑的伟大保护者、天赐青帐汗国地面的强大主宰者、“日落之国”的征服者呈上紧急情报,并祝愿他平安遂顺,享一千零一年之长寿……’”
“往下读!往下读!”
“我向你禀报如下:德意志骑兵胁迫被其征服的森林地区的无数农业居民,与诺甫哥罗德伊斯坎德公爵之大军会战于大葫层之上。伊斯坎德公爵以其素有的勇敢精神与日耳曼人大战一场……”
“再往下读!再往下读!到底谁打败谁了?”蒙古诸汗齐声催促道。
“马上就读。这里写得不太清常噢,我明白了:‘伊斯坎德击败日耳曼人,并像驱赶羊群一般追逐他们……’”
“好一个勇敢的巴特尔!”在座的蒙古人笑着大声喝彩道;但是当他们发现拔都汗垂着眼睛,脸色阴沉,似乎发怒的样子,便都沉默下来。
“阿拉普沙还写了些什么?”拔都汗问。
“他写道:‘现在,诺甫哥罗德伊斯坎德大公拥有一支经过战斗考验,坚信自己力量,可以参加任何征战之军队,于是斡罗思人中便有伊斯坎德拟将收复全部斡罗思地面之说出现。继飞行信使之后,我将亲自前往,当面禀报亲眼目睹之一切情况。’”
拔都汗开口讲话了,他怒气冲冲,说得很快,还不时舔着干裂的嘴唇:
“我要亲眼见识见识这个伊斯坎德。应当把他迅速召到这里,召到我的帐篷里,到那时我再决定该如何处置他。”
“如果伊斯坎德拒绝前来呢?”蒙哥汗问道。
“那我就挥师进击诺甫哥多德,到那个时候,什么严寒,什么沼泽,什么河水泛滥,统统无法再阻挡我的大军了。我要把整个斡罗思北方地面变成一片死气沉沉的平地,就像乞瓦以及其他许多城市附近现在那个样子。”
大家面面相觑;顷刻间,又都同时冒出了一个使他们感到不安的想法。最不善于克制自己的诺垓,首先道出了几个字:
“那么特里盖斯图木呢?难道就……”
拔都汗明白大家想的是什么。他说道:
“对于一个统帅来说,既需要勇敢大胆,又需要小心谨慎。因此,我认为,现在最谨慎之举莫过于率领我们的大军返回钦察草原,让战马得到休歇,而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大本营刻赤—萨莱……然后,为了准备新的征战……”
“不能这样啊!”也孙·诺垓大喊一声,扑上去跪倒在拔都汗的面前,“不能这样!这可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致命错误呀!”
“我祈求你,万不可拨转马头啊,”阿拉伯使者阿布德·拉赫曼也支持诺垓的意见,“请你命令大军迅速向前推进吧。再过一天,你就可以占领特里盖斯图木;再过七天,你的前锋部队将冲入威尼斯;而再过一个月,伟大的都城鲁姆也会落入你的手中;占领鲁姆之后,你就可以对全世界发号施令了!”
“不能再犹豫不决了!要前进,要一直走向‘最后的海洋’,就像圣祖遗训指示的那样!”速不台—把阿秃儿怒睁独眼,大声号叫道。
拔都汗摸了摸也孙·诺垓的脸颊,伸手示意他坐回原来的地方。而后对速不台—把阿秃儿说:
“我英明的老师,对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眼下,当从不安分守己的伊斯坎德拥有一支完整无损的大军,而我又远在此地,他会不会进攻我的大本营刻赤—萨莱,占领这座都城,切断我回归我们遥远故乡的道路呢?请你不要用甜言蜜语安慰我,而要说出痛苦的真理,说出你的肺腑之言。”
“我将要把你当作圣祖的皇孙来跟你说话,而且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诺甫哥罗德伊斯坎德的大军现在之所以所向无敌,是因为军队相信他,相信他会获得新的胜利。在他的率领下,斡罗思人可以跟着他打到任何地方,甚至可以直捣蟒古思所在的冒着火苗的地狱。只要伊斯坎德大公愿意,他可以在你尚未返回之前,就打到你的大本营刻赤—萨莱。他的一部分大军可以乘坐木筏和船只前往,他的骑兵可以沿着伟大的亦的勒河畔奔去。到了刻赤—萨莱,他可以想抢什么便抢什么。眼下骑兵行动十分方便,到处都有用不完的饲料……”
拔都汗将一块丝绸手帕在手中揉来揉去,最后嘶啦一声撕成两半。他垂下头去,茫然地轻声说道:
“请你再告诉我,我英明的老师: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伊斯坎德到底会不会进攻刻赤—萨莱?”
速不台—把阿秃儿毫不迟疑地答道:
“我始终坚信,这位伊斯坎德不会这样做,而要留在北方。
“为什么?”
“因为一,你是在幸福之星的照耀下降生的,成功会时时伴随着你;二,我牢记圣祖的遗训,而圣祖永远是正确的。这遗训是我亲耳听圣祖说的:‘蒙古大军应当走到“最后的海洋”,而在战神速勒达的保佑下,蒙古大军会轻易走完这段路,并将圣祖的《札撒》传遍四方……’今天,我清楚地预见到,你完全可以像开玩笑那样占领特里盖斯图木,占领威尼斯,占领意大利人的首都鲁姆,而‘日落之国’那些国王、公爵们会争先恐后跑来向你表忠心,求你给他们一杯施舍。因此,我再一次建议你:不要放弃你原已设想的对‘日落之国’的征讨计划,继续完成它。征服并摧毁令人诅咒的日耳曼人和法兰克人的国土!你下令明天就进军吧!”
“可我下令要明天回师刻赤—萨莱!”拔都汗威严决绝地说。
“那我就不跟你走!现在我们就分道扬镳好了!”速不台气呼呼地用沙哑的声音说。
大家惊异地望着蒙古人的主宰者。在此以前,赛音汗和速不台—把阿秃儿始终是想法相同、意见一致的呀!现在是什么将他们俩分离开的呢?
拔都汗一跃而起,双手颤抖着。他大声喊道:
“这难道像你说的话吗,我的老师?你竟然会拒绝听从我的意志吗,我的抚养人?你本应当支持我的决定,赞扬我的谨慎从事。我们应当珍惜我已经创立的伟大业绩:青天斡耳朵汗国。倘若你对我再有非议,那我没有别的出路,只好下令把你处死……”
“连我也一起处死好了!”也孙·诺垓大叫道,“倘若你要撤兵,我也不跟你一起行动。你的面前有比窝在亦的勒河湾芦苇丛中的青帐汗国、刻赤—萨莱还要远大的前程!放我和我的‘疯狂者’千户走吧!保加利亚皇帝早就召我去为他效劳,攻占希腊诸王的古都——鲁姆—拜占廷。但是攻占拜占廷的,不应当是他,而是你伟大的赛音汗!放我走吧!”
“我也跟你一起去,勇敢的也孙·诺垓,”速不台—把阿秃儿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他气愤至极,摇着脑袋,捶着胸脯,“我怀里揣着一道圣谕,是比你地位更高的人物赐给我的;有了这道圣谕,我可以得到赦免。是的,是的,这道圣谕是圣祖——全世界最伟大的统帅赐给我的;这道圣谕至今仍然激动着我的心。这里留着他的遗言!他的遗言是这样写的:‘我们应当前进,一直前进,直到走向“最后的海洋”’。我们应当用‘最后的海洋’之水洗涤我们蒙古战马的马蹄,我们应当让所有被征服国家接受《札撒》。这是最勇敢、最英明的圣祖对我们的教导。你,作为他的孙子,不敢不完成他的旨意,我的战无不胜的赛音汗!”
“你听听速不台—把阿秃儿的话吧!”也孙·诺垓热烈地恳求道,“‘日落之国’就在你的眼前,他们已经准备舔你的双脚,并恭顺地向你摇尾乞怜了。最大的难关——打垮斡罗思人和摧毁他们的都城乞瓦——已经过去;像乞瓦居民进行的那样激烈的反抗,你过去和将来再也不会遇到了。攻占乞瓦城时,我们损失了多少忠烈的巴特尔,你还记得吗?现在你竟然要撤回去!不能这么做啊!你会后悔的。新的胜利就展现在你的面前,你怎么能调头离开呢?将来临终时,你也会对你的这个决定追悔莫及;一千年后,你的后代也会因为你没有实现圣祖的遗愿而厉声谴责你。至于‘日落之国’的那些一贯吹牛的男爵和公爵们,此刻就会口出狂言,说我们被他们插在头盔上的雉翎吓倒了,说我们在他们随口编造的一切地方被他们打败了,还说我们这些圣祖手下无与伦比、攻无不克的巴特尔竟然抛弃马匹,丢盔卸甲,犹如丧家之犬,朝遥远的草原仓皇逃窜了……”
“他们不敢这么说!”
“他们已经这么说了!”
“够了!住口!”拔都汗喝道,“喂,秃儿合黑!来呀!”
两名蒙古士兵跑进来,手按剑柄立在拔都汗面前。
“听候命令!”这俩人同声应道。
拔都汗怒不可遏,全身颤抖,用手指着也孙·诺垓,用沙哑的声音下令道:
“把他抓起来!打断他的脊梁骨,扔出去喂狗!”
秃儿合黑迟疑不决,进退两难。
“我怎么吩咐你们的?把这个狂妄之徒也孙·诺垓拿下去,按古代规矩,按《札撒》规定进行处置,打断他的脊梁骨!”
两名秃儿合黑迟迟疑疑地走到也孙·诺垓跟前,抓住他的双臂,扳到背后。这时,全体在座的人一起跪到地上,爬到拔都汗面前,恳求他宽恕也孙·诺垓。
拔都汗推开众人,大步流星走到外面,跨上牵来的坐骑。两名秃儿合黑带着捆绑起来的诺垓,跟在后面。诺垓高昂着头,迈开大步,一面向前走去,一面高声大叫:
“我该当死罪!但是死又何惧?每一场战斗我都等着跟死会面哩。不过,在我没有被打断脊梁骨之前,请允许我向你赛音汗提一个要求:让我在临死之前面对我的战友们唱一曲蒙古士兵的送死之歌①吧……”
“可以!你唱吧!”拔都汗勒住款款向前的坐骑说道。他的面部表情由于盛怒而不停地抽搐着。
“喂,年迈苍苍的乌力格尔奇吉胡尔!”诺垓喊叫道,“你过来,坐在这儿,按照我们草原上的风俗习惯,给我弹起胡琴伴奏吧!”
年迈的乌力格尔奇慢慢腾腾走过来,坐在地上,从皮囊中掏出胡琴,将皮绳挎在肩上,将胡琴摆在面前,弯起手指,急速地弹奏起来②。拔都汗手下全体成吉思汗家族成员以及万户长们围住也孙·诺垓,坐在地上。
也孙·诺垓唱起歌来:
啊,永恒的苍天,请你听我的悲伤祈祷,
一个铁石心肠的蒙古士兵的悲伤祈祷!
我的一生与利剑长矛结下了不解之缘,
像一只饿虎,曾勇猛地投入严酷的征讨。
我祈祷,莫让我像衰弱的老人那般死去,
去听妻子的哭泣,去听萨满巫师的念咒;
莫让我像贫困的乞丐那般死在树丛之中,
去听那草原上的驼队发出的凄凉铃声。
请让我再听一声召唤战斗的号令吧,
请让我再有一次参加战斗的机会吧,
请让我同勇士们一起出征,开拓边疆,
再一次啊,再一次奔赴战斗的沙场。
昏睡的巴特尔,快快醒来,准备征战!
给战马带好笼头,给战马备好鞍鞯!
看宝剑是不是锋利,看长矛是不是结实?
跃马驰骋吧,冲向敌人已经溃乱的营盘!
一团团烟尘在我们驶过的道路上空盘旋,
一面面战旗在我们英雄的骑兵头顶飞扬,
一声声呜咽的号角激励我们拼死向前,
一阵阵欢快的鼓点在广袤草原四处传响。
啊,苍天,你就让我在激战中死去吧,
哪怕利箭穿心,哪怕头颅让敌人击破;
只要能在冲锋中跌落在黑色的土地上,
只要能亲眼看到千万只马蹄从我眼前闪过。
只要剽悍的马队从我身上飞跃而过,
哪怕疯狂的马蹄把我的身体踏成碎片;
只要我忠实的战友是在策马追击残敌,
只要我临死前能听到他们远去的呐喊。
我知道,我的战友会凯旋而归,缓缓而行,
在寂静的战场上寻找英勇牺牲者的尸体;
他们会在成堆的死难者中将我的遗体找到,
虽然身躯已被踏成碎片,早已面目全非。
他们会从至死还紧握的战剑把我认出,
他们会把我血肉模糊的躯体轻轻抬起,
小心翼翼地放在交叉成十字的长矛上,
把我安放在柴堆旁边,举行荐亡之仪。
他们还会把我忠实的坐骑也一并牵来,
让这匹勇猛的豹花马陪伴在我的身旁;
他们会用我的利剑刺穿豹花马的心脏,
让它的热血和我的热血一起在阴间流淌。
伟大的只罕盖尔会跳下他雪白的战马,
亲自点燃篝火,并对阵亡者大声喊道:
“巴特尔·卓里亥!巴伊—兀拉勒!
永别了,勇士们,让我们在阴间团聚!”
于是,巴特尔们的阴魂似雄鹰一般,
乘着熊熊的篝火,借着通红的亮光,
随着淡淡的青烟,展开刚健的双翅,
盘旋上升,一直飞向九霄云外的天堂。
拔都汗几次用袖头揩擦眼睛。最后,他慢慢地从马背上爬下来,走到也孙·诺垓跟前,抽出骨柄腰刀,亲自动手迅速将秃儿合黑捆绑也孙·诺垓的绳子割断。他用手掌摸了摸也孙·诺垓的面颊。
“你的歌像一盆热油,把我的心彻底熔化了!你应该去夺取新的胜利,而不应该被我处死!你的那些狂妄之言,我可以忘掉。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有什么想法?”
诺垓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只是低声喃喃道:
“倘若你仍然不肯前进,不肯征樊日落之国’,而要调转马头回归草原的话,那就请你允许我带领‘疯狂者’土绵去投奔保加利亚国王。我向你起誓:要么把他杀死,要么让他变成你忠实的同盟者和仆人。我们会替你征服鲁姆—拜占廷,让鲁姆—拜占廷成为你青天斡耳朵伟大汗国的海洋门户。”
“我同意!”拔都汗说。
“那你就让我也跟也孙·诺垓一起去吧!”速不台—把阿秃儿脸色阴沉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和他或许会走到‘最后的海洋’的。我惯于战斗征战,而不想躺在刻赤—萨莱的地毯上一边喘气,一边回忆往昔的战斗生涯。”
拔都汗停下来,用怀疑的眼光将他年迈的抚养人打量了一番,然后气呼呼地说道:
“我的羽毛已经,没有你的帮助也可以凌空飞翔了。你想离开我,我也答应!”
拔都汗向坐骑走去,骤然之间,又转过身向速不台—把阿秃儿走来。速不台—把阿秃儿垂着头站在那里,本来已经年迈苍苍,此刻似乎又衰老了许多。他们俩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相持了片刻,忽然扑上去,搂抱在一起,彼此把头放在对方的肩上。
从这一天起,蒙古大军同时分头沿着上百条山间小道向东方撤回,重返钦察草原,重返亦的勒河下游地区。
速不台—把阿秃儿郁郁寡欢,坐在他的铁甲车中很少露面。不久之后,他就该同拔都汗以及他的共事多年的忠实战友们分手了。
惊恐至极、惶惶不安的“日落之国”被留在身后。这些国家在蒙古人撤退之后很久一段时间依然无法恢复和平秩序,但是这并不妨碍宫廷歌手们大唱杜撰出来的颂歌,赞美那些刚刚返回城堡的国王、公爵和男爵们的卓著功勋。
至于数千名挺身而出、保卫国土、英勇战死于欧洲平原之上的无名英雄们,则根本无人去提及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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