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果”不明的一场战争（3）

    5月3日深夜，美国人下令轰炸南联盟的电力网和变电站等相关目标，摧毁了南联盟70％的电力供应设施。3周之后，法国又同意对南联盟的电力系统进行更加严酷的轰炸，并使自来水供应中断。法国人唯一没有同意轰炸的是一座桥梁，因为塞尔维亚人在桥上筑起了人墙。美国人知道劝也没用，才放弃了。4月中旬之后的一个月里，误炸平民的消息几乎天天都有：对阿莱克西纳茨城的轰炸造成17名平民死亡；一列客运火车在过桥时被炸成两段；十多名难民在旅途中被炸死；20多人被美国的激光制导炸弹炸死；一辆公共汽车在过桥时被北约轰炸机击中，47名乘客葬身火海。

    5月7日，先是一连串的炸弹和一枚导弹击中尼什市的一个市场和一所医院，造成5人死亡，接着就是震惊世界的美国b-52轰炸机用五枚导弹炸毁了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大使馆，两名中国记者身亡，20多名使馆人员受伤。中国大使馆这个轰炸目标是中央情报局负责确定的。更微妙的是，在北约轰炸南联盟的近千个目标中，只有这个目标是由中央情报局选定的。第二天，大量嘲弄性的传真件摆在了克拉克的办公桌上，许多传真件上写着：“亲爱的克拉克先生，我们已经搬家，新地址是……” 北约在开始对南联盟轰炸时只拟定了169个目标，但空袭中实际的轰炸目标至少在976个以上。

    轰炸目标主要是由美国的情报综合分析中心提出。他们将来自各方面的情报汇总分析，然后通褂密的“西普灵计算机网络”将轰炸目标传给美军驻欧洲总部的目标选定人员，同时也传给美军在意大利的几个确定目标的指挥部。目标选定后，有关人员还要根据最新情报进行核查，包括卫星图像、人力情报、电子截听的电话谈话等，以确定该目标在轰炸前仍被用于军事目的。对那些会造成20名以上平民死亡的轰炸目标，有关人员还要进一步确定每枚导弹的“目标点”，攻击角度，使用何种武器等等。然后，这些经过多次审核的轰炸计划再交到白宫、英国首相办公室和法国总统府作最后批准。

    科索沃战争结束后，美国国防部长科恩迫不及待地向新闻界宣布：“我们重创了科索沃50%的大炮和1/3的装甲车辆。”美国参练会主席谢尔顿则公布了战果清单：摧毁了南联盟约120辆坦克、220辆装甲运兵车、450门大炮和迫击炮。

    然而，美国人宣布的“辉煌战果”，却被2000年5月15日美国《新闻周刊》发表的一篇文章撕破了伪装。这篇题为《科索沃被掩盖的内幕》的文章说，在北约空袭开始之后，白宫就一再指使美国派到北约任盟军最高司令的克拉克：一定要提供“相关的战果报告”，而不能公布任何有损于盟国利益的真实情况！尽管克拉克也很想按上司的要求去做，但当他看到每天上报到他办公桌上的战果统计时，难免对这些“战果”疑窦重重。当然，这些“战果”最后还是由他亲口发布了出去。

    科索沃战争结束后不久，南联盟陆军司令帕夫科维奇将军向外界透露：在整个战争期间，南军驻科索沃部队只损失了13辆坦克！尽管克拉克知道自己所公布的战果是掺了水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位南联盟将军的说法。他对身边的人说：“这家伙是在自欺欺人。”然而，他身边一位高级参谋人员却悄悄地告诉他：“帕夫科维奇将军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克拉克大吃一惊，决心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于是，在没有跟五角大楼和北约其他高层官员打招呼的情况下，他派出了一个绝密的地面战果调查小组。这个小组由30名专家组成，他们都是从北约参谋部和美国空军“弹药效果评估小组”抽调来的精英，并且全部是克拉克的亲信。调查小组很快发现，北约空军对固定目标的攻击十分精确，但让专家们大跌眼睛的是，空军攻击的目标大多是假目标。比如，南军为了保护成伪约轰炸重点目标的一座桥梁，就在真桥上游300米处用塑料搭了一座假桥，结果北约的精确制导导弹都投到那座假桥上去了，直到战争结束真桥仍安然无恙。

    专家们还发现，南军把一根长长的黑木头插在一辆破卡车的两个轮子之间，竟能引来北约飞机轮番轰炸。一位专家悻悻地说：“这东西从1.5万英尺高空往下看，绝对跟真的坦克一模一样，难怪我们的飞行员老是报告击中了目标。”最后，调查小组向克拉克报告了调查结果：只炸毁南军14辆坦克、18辆装甲车和20门大炮。

    克拉克根本就不相信这一调查结果，他说：“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南军肯定是将被炸毁的坦克等重型装备拖走藏起来了，调查小组找得还不够仔细。”然而，调查人员告诉他，一辆几十吨重的坦克残骸，在拖走时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在现场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所有的美国将军都不愿意承认调查小组所提供的结果。2000年1月，科恩和谢尔顿向美国国会提交了关于科索沃战争的审查报告，其中找不到任何有关战果的确切数字，只解释说：“本报告没有提供被击毁的移动目标所占的比例，或者轰炸造成的损失数据。”至于为什么没有提供，报告未做任何说明。

    科索沃战争结束后，美国也好，北约也好，所有的当事人在被问到“战果”问题时都含糊其辞。这样，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在科索沃战争中所取得的战果，就成了一个谁也说不清尝或者谁也不愿意说清楚的谜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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