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庞杂色彩鲜明的美国文学（2）

    19世纪初，一些以美国纬景、美国人为主人公的作品开始出现，这些作品初具美利坚民族的特色。欧文（1783—1859）致力发掘北美早期移民的传说故事，他的《见闻郧》（1819—1820）开创了美国短篇小说的传统。库珀（1789—1851）的《皮袜子故事集》以印第安人部落的灭亡纬景，表现了勇敢、正直的移民抠美国文明的艰难历程。诗人布莱恩特（1794—1878）笔下的自然景色，完全是美国式的，他歌颂当地常见的水鸟和野花，而且通过它们歌颂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在这些作家的作品中，处处洋溢着乐观向上的时代精神，是早期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而色彩阴暗的爱伦·坡（1809—1849）在诗歌、短篇小说和理论批评方面达到新的水平，标志着民族文学的多样性和在艺术上的发展。

    19世纪30年代以后，美国东北部沿海的文化中心新英格兰地区成了最早的工业区。杰克逊总统的民主主义路线又使国内的民主空气增长。这在意识形态上造成两方面的后果：一方面出现了超验主义者团体，另一方面使一些作家产生不少疑虑，浪漫主义文学的基调由乐观向怀疑和消极卒。

    超验主义是一场思想解放运动，先表现为宗教、哲学思想中的改革，后扩展到文学创作领域。为了摒弃加尔文教派“以神为中心”的思想，以爱默生（1803—1882）为首的超验主义者吸取了康德的先验论和欧洲浪漫派理论家的思想材料，提出人凭直觉认识真理，因而在一定范围内人就是上帝的观点。这一派思想的出发点是人文主义，即强调人的价值，反对权威，崇尚直觉，主张个性解放，打破神学和外国教条的束缚，对美国作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到了19世纪50年代，迅速发展的工业化引发了种种社会问题，政治家所大肆标榜的民主制逐渐显现出它的弊端，作家们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如梭罗（1817—1862）侧重超验主义中人的“自助”精神，主张回归自然，保持纯真的人性。他的这种主张与资产阶级社会秩序发生了尖锐的冲突。在霍桑与梅尔维尔身上，这种矛盾以抽象、神秘的形式表现出来。霍桑(1804—1864)深受加尔文教派的影响，又想有所摆脱，于是转向对人类状况与命运的探索，如1850年发表的《红字》就是这种探索的成果。同霍桑一样，梅尔维尔（1819—1891）把他所感觉到的社会矛盾归结为抽象的“恶”，而“恶”的强大与不可理解使他的作品蒙上一层神秘、悲观的气氛，如1851完成的《白鲸》。

    在这一时期，还出现了一个重要的作家团体——“婆罗门”。“婆罗门”指新英格兰地区一批有高度文化教养的作家，也称为“绅士派诗人”，朗费罗(1807—1882)、洛威尔（1819—1891）和霍姆斯(1809—1894)等是其中的代表。他们都是知识界的名流，信奉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和人道主义，歌颂爱国主义精神，反对蓄奴制，同情印第安人，也对社会流弊提出一些批评。由于他们的出身地位和文化教养，他们的观点和情绪一般较为温和。

    19世纪30年代之后，美国北部进步人士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废除黑奴运动。18世纪末19世纪初，南方种植园经济的飞速发展，使黑人奴隶的数量激增，而他们的生活却越来越悲惨。黑人的处境激起许多作家的同情，从爱默生、朗费罗到惠特曼都写过反对蓄奴的诗篇，而斯托夫人（1811—1896）的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1852）是其中影响最大的作品，林肯因此称她为“发动了一次战争的小妇人”。诗人惠蒂埃（1807—1892）是写作抗议蓄奴制诗篇数量最多的作家，这些诗篇反映了19世纪废奴运动历次重大的斗争。虽然废奴文学仅限于道义上的谴责，但却推动了废奴斗争的开展；在文学史上，也是19世纪现实主义创作的先声。

    在这一时期，需要重点提到的是美国伟大的民主诗人惠特曼（1819—1892）。在惠特曼1855年发表的《草叶集》里，美国19世纪的民主精神得到充分发挥。他以丰富、博大、包罗万象的气魄反映了广大劳动群众在民主革命时期的乐观向上精神。他歌颂劳动，歌颂大自然，歌颂物质文明，歌颂“个人”的理想形象；他的歌颂渗透着对人类的广泛的爱。诗人以豪迈、粗犷的气概蔑视蓄奴制和一切不符合自由民主理想的社会现象。他那种奔放不羁的自由诗体，同他的思想内容一样，也是文学史上的创新，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3. 南北战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文学。从南北战争结束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文学总的倾向是现实主义的兴起、发展和浪漫主义的衰微。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的二三十年中，资本主义处于自由竞争阶段，民主、自由的理想鼓舞着人民和作家，因此文学创作中乐观的情绪处于主导地位。19世纪80年代以后，经垢次经济危机，社会动荡不安，人们开始怀疑“民主制度是人人自由、幸福的天堂”这一观点。因此在文学上，十年代以后，揭露社会黑暗的作品增多，主题涉及农村的破产，城市下层人民的困苦，劳资斗争，不少作品还揭露了种族歧视、海外侵略和政府与大企业的勾结，也有些作品表现了空想社会主义的情绪。

    早在19世纪二三十年代，乡土文学与马克·吐温乡土文学就出现了，南北战争后，这一文学流派得到进一步发展。这种文学描绘本乡本土的传说与现实生活，地方色彩浓厚。基调或者是乐观的、抒情的，如描写西部矿工生活的布雷特·哈特（1836—1902）的作品；或者是幽默的、机智的，如裘维特（1849—1909），这都是战后美国健康、活泼生活情趣的反映。

    马克·吐温（1835—1910）是这时期主要的作家，他的创作活动持续近50年，代表作有《竞选州长》（1870）、《艰难历程》（1872）、《镀金时代》（1873）、《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1884）等。他早期的短篇小说吸取了西部乡土文学中幽默故事的特点，采用诙谐、滑稽的夸张手法表现美国的社会生活。他对战后美国社会的批评包括政治、种族歧视、教育制度、宗教生活等方面，这些批评都是温和的、善意的。80年代以后，随着他对美国民主制的认识深化，讽刺成分增多。他后期的作品则发展到愤怒抗议甚至悲观失望。马克·吐温是幽默艺术的大师。他在滑稽中含有讽刺，逗趣中有所针砭，创造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与粗犷、诙谐、富于生活情趣的马克·吐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著名心理分析小说家亨利·詹姆斯（1843—1916）。亨利·詹姆斯出身高贵，深受欧洲文化影响，他是描写上层资产阶级精神面貌的代表作家。他的风格高雅、细致，讲究表现形式。虽然崇拜欧洲文化，但在道德情操方面更偏向于文化修养不高的美国人。美国人心地纯真、善良，比狡黠的欧洲人（或常住欧洲的美国人）可爱，这是他的《贵妇人的画像》（1881）等小说中常出现的人物特点。亨利·詹姆斯开创了心理分析小说的先河，他的作品，尤其是后期作品如《鸽翼》（1902），不厌其详地发掘人物“最幽微、最朦胧”的思想与感觉，把“太空中跳动的脉搏”转化为形象。在心理分析精微细致这一点上，亨利·詹姆斯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为小说艺术的表现力抠了新的途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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