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重任，虽苦何伤？

    飞虎队成员在中国是被誉为“英雄”的，有关英雄的故事总是穿越时空以不同的版本流传，当我们试图通过这些故事去接近他们内心世界的真实时，却发现在所谓“真实”的道路上只会令我们越走越远，我们不得不回顾来时的路，再次审视他们为何要“到中国去”的历史机缘——原来，他们是平凡的，他们并非因为是英雄才高大，恰恰相反，而是因为执著于平凡人的每一种坚强的意志和情感体验而伟大。

    来到中国后，真实的流血和死亡在给队员们的心灵带来震撼的同时，也让他们重新认识着战争的残酷。对于一直都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他们而言，这种对战争的美好想象被打破可以说完全在预料之外。尽管如此，也依然没有让奋战在异国他乡的“飞虎”们退缩，相反，更加坚定了他们要帮助中国人战胜日本侵略者的信念。在雷赫看来，珍珠港事棘发后，飞虎队的使命就是保卫昆明和重庆这样的重要城市；在罗西“原来的设想”里，“我们可能要在中国打一年的仗，然后回部队，但是战争拖了下去，我到战争结束后几年才离开中国。”实际上，罗西在中国待了9年的时间。

    这一切仅仅是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着更多的意料之外的沉重需要他们用肩膀去承担、用心灵去体味。

    空战中的死亡经常都是发生在短暂的瞬间，在雷赫的回忆中，有一个战友，他不但勇敢，而且在每次登机作战时候的打扮都与众不同：头顶牛仔帽、脚蹬牛仔靴，腰间发亮的皮带上配着两把左轮手枪——典型的美国西部牛仔的装扮。然而，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不羁的生命力的人，最后还是在一次作战中被日本人击落后抓住枪毙。

    对椿俘的飞虎队飞行员，日本人的做法极尽残酷野蛮之能事，在飞虎队员眼里，“他们太野蛮，算不上军人”，不管岁月怎样流逝，在心理上都无法原谅他们。迪克·罗西的一个战友被俘以后，日本人把他关到一个5英尺高，3英尺见方的竹笼子里，连站立都不能，而且还伴有经常的虐待。“整个大战期间，德国和日本都关押了很多盟军战俘，在德国战俘营里，十之的战俘能够活下来，而日本人却会把十之的战俘活活折磨死。他们对待中国人更是歹毒，如果知道有哪一个村子的村民掩护过飞虎队员，他们就会疯狂报复，把这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全部杀光。”

    对侵略者的这种愤恨有多深，描述击落日机时的激动就有多强烈。罗西在回忆起自己的战斗经历时，总是绘声绘色：

    要从缅甸撤退的时候，我们袭击过一个在毛淡棉附近的日军机场，为了不让敌人发现，我们都是超低空飞行，甚至飞得比当地的小山还低。两架日本飞机正停在机场上，敌人毫无察觉。我们突然开火，把它们干掉了。当我们拉起来，飞到一座山附近的时候，日本人3架战斗机赶来拦截。我当即把领头的那架打爆。转了半圈，回过头来，我又击落了另一架。第溶日本飞机迎头朝我撞过来，我迅速地把飞机拉起来，向大海那边飞过去，差不多就贴着水面，日本飞机没有追上我。我飞着飞着，发现下边有一个军港，日本地面部队正在集结，我用飞机上的6挺机枪劈里啪啦地朝他们开火，很多日本兵吓得蹦到水里逃命。

    在这种爽朗乐观背后，是作战条件的艰苦。飞虎队初到昆明的时候，连一张准确的导航地图都没有，大部分飞行员的降落和起飞只能凭借经验或地勤人员的辅助，而昆明滇池里的水反射出的光就成为雷赫判断自己住所远近的标志。

    1942年3月，缅甸战场上，盟军虽然失败，日本侵略者暂时赢得了地面战斗，但他们的空军已经逐步失去了制空权。当时世界上拥有强大空军武装力量的日本人面对画有“飞虎”队徽标志的飞机时，往往还来不及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有飞机被击落了。按照飞虎队当时在设备方面拥有的实力——几乎在任何一个野战机场，飞虎队的飞机都没有超过20几架——居然能够把日本侵略者打得找不着北，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壮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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