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知与正义苍生与鬼神（11）

    他强调战争中激励士兵斗志和选择优秀指挥官的重要性，具体分析了地形、士兵素质、武器装备三者之间的关系。例如，不同的地形要采用不同的兵种，丘陵地区适宜步兵，平原地区适宜骑兵与战车兵团。晁错认为，军队需要严格的纪律，强化训练才能在实战中避免作风拖拉。

    经晁错分析，匈奴军队有三个优势，汉军有个五个优势，仅从数字来看汉军应该击败匈奴。双方的优势都集中在各自作战风格与地形之上。当汉军打到匈奴境内，汉军不占优势。问题在于，不是汉军打匈奴，而是匈奴越境攻打汉，那么汉军应占优势。但相当长的时间内，汉军并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帝国一直处于受压抑的状态。如果一切如晁错所言，当然情况会有所好转。

    晁错和贾谊一样，并不主张军事万能论。晁错认为“兵，凶器；战，危事也。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俯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无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汉书·袁盎晁错传》）。说得很明白了，战争是个危险事，强大与虚弱只在一瞬之间，以人的生命去争取胜利，一旦失败元气大伤，后悔也就晚了，一定要想个万全策略。

    他的万全之策是为国防军增加新兵种。当时胡人、义渠、蛮夷等族数千人归附汉帝国，其生活习俗和匈奴相同。晁错建议政府把他们组成特种兵团，部署在险阻之地；而平原要道则依然由汉军守卫。这样可以使两者相互配合，发挥各自长处。

    这些建议既有理论依据又有具体操作，足以证明晁错并非书呆子。刘恒拜读后执笔回信。晁错很受鼓舞，趁热打铁就边防问题再次提交报告，即《守边劝农疏》和《募民实塞疏》，提出移民实边代替轮番戍边，其情形类似于解放初的移民边疆。也就是在边疆设立固定的城镇，实行军民合一的制度。具体办法就是：招募内地民众定居边疆，先由政府供给衣食、住房、耕作器具，规划耕地，直到能够自给为止；按军事组织编制移民实行国民军事化，平时为农，战时为兵；建筑防御工事，高筑城墙，深挖壕沟。为了保障边疆地区的粮食供给，晁错又在《论贵粟疏》中建议国民可以向边塞输纳粮食，以换取一定爵位或用以赎罪。

    刘恒阅后立即付诸实施。在以后年代里，晁错提出的募民实边、军民合一的政策得到继承和发展，汉武帝时期的军屯、三国时的屯田都是这一理论的具体实践。

    来自南方的美好·赵佗开发岭南

    即便彻底解决了匈奴问题，来自北部的威胁依然存在，这种状况竟然持续了数千年，成了华夏民族摆不脱的阴影。它的本质就是两个民族、两种文明的冲突，而华夏文化优先论在以后显得更为突出。

    同样是边防问题，来自南部地区的威胁几乎没有，尽管南越国此时独立于汉帝国，但它的整个文化依然属于华夏文化，更何况秦帝国在此曾实行过有效统治。南越国的国王赵佗就是河北人，其整个制度几乎完全模拟汉帝国，这点从考古发现中得以证实。

    别看吕雉对匈奴低三下气，但对南越国可不客气，严厉禁止重要的战略物资流到南越国，如铁器、雌性的牛马羊之类，前来长安请求宽恕的使者也被扣留。这些都不是赵佗以汉为敌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赵佗父母的坟墓被捣毁，亲戚被屠杀。虽然这一传闻没有得到有效证实，但足以使赵佗正式脱离汉的藩属地位，与汉帝国平起平坐。

    战争正式开始，交战双方是长沙国与南越国。南越国一直担心长沙国吞掉它，战事完全有利于南越国。汉中央派军队剿杀，但因盛夏天气潮湿，军中发生瘟疫，军队无法越过阳山岭（广东阳山县境内）。吕雉逝世后军队立即撤退。赵佗趁势把周边地区纳入管辖范围，也自称皇帝，比照汉皇帝。

    刘恒执政的第一年（公元前179年）就开始着手解决南部边疆问题。不过刘恒放弃了武力解决，而旨在通过外交手段解决。赵佗父母的坟墓被重新整修，由专人负责看守洒扫祭祀，其兄弟也被任命为官吏，这些举措很快传到南越国。刘恒再次启用老外交家陆贾，陆贾携带着刘恒的书信直奔南越国。

    信里没有自尊自大，更多的是刘恒的谦虚谨慎，也不回避由于幸运而当上皇帝。信里他表达了对和平的期望，不愿看到双方国民死于战场，失去亲人。他清楚地告知南越国，汉帝国对其领土没有吞并之意，只是希望双方修补近来的不愉快，恢复到刘邦时期的友好关系——前提是赵佗取消帝号。

    陆贾有幸再次拜访南越国的老朋友。想当年陆贾第一次来到南越国，看到赵佗一撮锥子样的发髻，簸箕般伸开两腿坐着。陆贾严肃地批评赵佗不该丢弃华夏礼仪，提醒他祖墓尚在真定（河北正定南），亲戚仍在中原。这让赵佗感到惭愧与惊慌，显然他的内心深处更认可华夏文化。他说，他久居蛮夷之地，疏忽了中原礼仪。

    不过赵佗对陆贾虚幻汉帝国强盛则很不感冒，在他眼里，刘邦、萧何、曹参、韩信都不过如此。如果他在中原创业也一样功成名就。赵佗根本不相信陆贾的瞎吹牛，不认可汉皇帝是老天安排的。但他很高兴能与陆贾交谈，知道了许多未曾听闻的故事。为了感谢陆贾，送给他价值千金的袋装包裹，另外还送了价值千金的礼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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