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忌是清苦

    读到此处，很多人会觉得，人生应该很清苦，不应该有什么大喜大悲。其实，无大喜大悲并不等于清苦，而《菜根谭》并不鼓励人们做清苦枯寂之人。如果只有清苦枯寂，那么，人生又有什么趣味呢？

    天地之气，暖则生，寒则杀。故性气清冷者，受享亦凉薄。惟气和暖心之人，其福亦厚，其泽亦长。

    学者有段兢业的心思，又要有段潇洒的趣味。若一味敛束清苦，是有秋杀无春生，何以发育万物？

    天地之间，暖则万物生长，冷则万物凋零。人生也是如此。有清冷之人，有热情之人。清冷的人，对自己清冷，对别人也凉薄，其福禄也少，一生处处凄凉；热情的人，厚待自己，也厚待别人，其福禄也厚，一生处处温暖。所以《菜根谭》说：

    念头浓者自待厚，待人亦厚，处处皆厚；念头淡者自待薄，待人亦薄，事事皆薄。故君子居常嗜好，不可太浓艳，亦不宜太枯寂。

    纷扰固溺志之场，而枯寂亦槁心之地。故学者当栖心元默，以宁吾真体。亦当适志恬愉，以养吾圆机。

    所以，在繁华纷扰的红尘之中，人要耐得住寂寞，同时又不把生活过得过于苦楚、凄冷，生活还是要有趣味，要有情调的。这样的人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有这样的三个人：第一个：笃信巫医，有两个情妇，有多年的吸烟史，而且嗜酒如命；第二个：曾经两次被赶出办公室，每天要到中午才起床，每晚都要喝大约一升的白兰地，而且有过吸食鸦片的记录；第三个：曾是国家的战斗英雄，一直保持素食的习惯，不吸烟，偶尔喝一点啤酒，年轻时从未做过违法的事。现在，要从这三个人里面选出一位造福人类的，你会选谁呢？很多人都选择了第三个。实际上，正确的答案是：第一位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担任过四届美国总统；第二位是温斯顿·丘吉尔，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首相；第三位是阿道夫·希特勒，法西斯恶魔。

    过去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看来，希特勒是一个枯寂凉薄的人，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甚至很刻薄，以至于对全人类都很严格和刻薄，所以他能干出那样灭绝人性、丧心病狂的事情。而罗斯福和丘吉尔，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这些缺点不仅无伤大雅，恰恰体现了一个人的个性和丰富性。所以《菜根谭》说：

    忧勤是美德，太苦则无以适性怡情；淡泊是高风，太枯则无以济人利物。

    还有一句话说得很好，虽然不是出自《菜根谭》，而是出自明朝人张岱的《陶庵梦忆》：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

    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叫我们要放纵自己和别人的癖好和瑕疵，而是说，可以容许有一些小小的癖好和瑕疵，因为，没有癖好、没有瑕疵的，往往是清苦之人，与之交往，毫无趣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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