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15）

    雍正七年，雍正下旨：吕留良戮尸示众，遗书尽毁；其子毅中处斩，同族均遭惨戮；严洪逵已病殁狱中，亦令枭首；沈在宽凌迟处死。其家属，发往黑龙江充军。而此案的主犯曾静、张熙，雍正反而免罪释放，理由是他们误听流言，有可原之情。雍正的这一做法，当然是有深意的。因为关于谋位逼母弑兄屠弟等等的流言，已广为流传；吕留良的思想，深入人心，不肃清其影响，他寝食难安。为此，他故意赦免曾静、张熙，一方面表示他的仁厚，表示他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另一方面，则是要利用这一案件和曾静、张黧的口供为自己肃清流言的影响，所以他命人将曾、张等人的口供，以及他为驳斥流言所降“谕旨”，刊成一集，取名《大义觉迷录》，颁布天下，使远乡僻壤也能看到。又下令各贮一册在学堂之中，使后学者人人知悉。

    （取材自《清史稿·本纪·世宗》、《东华录》）

    39.“朕亦不能不服其胆”

    孙嘉淦，字锡公，江西兴县人。康熙五十二年进士，历任侍郎、尚书、督抚，直至协办大学士。他素以直言敢谏闻名。

    雍正即位之初，皇子党争未息，王公大臣谁也不敢捅这个马蜂窝。孙嘉淦却竟以区区翰林院检讨身份，上疏建议三件事情：“亲骨肉，停捐纳，罢西兵。”雍正一时都气懞了，召集诸大臣出示孙嘉淦的奏疏，说道：“翰林院居然容得下如此狂生耶？”大学士朱轼在旁从容对答说：“此生确实狂妄，然而臣服其胆。”雍正默然许久，才笑道：“朕亦不能不服其胆！”说完，升孙嘉淦为国子监司业。雍正四年，改任祭酒，命他为南书房行走。

    此后，孙嘉淦又因故触犯了雍正，被交予刑部治罪，按律当斩。雍正考虑再三，对诸大臣说：“孙嘉淦太戆，然不爱钱。”命免罪，在户部银库效力行走。那时是果亲王允礼主管户部的，他以为孙嘉淦原是大臣，被黜而下放到户部来，肯定不屑于做会计一类的事务；又听到流言蜚语，说孙嘉淦为了沽名钓誉，所收的银两份量都不足。于是，果亲王亲自前去查访，看到孙嘉淦正拿着称杆称金银，与吏卒杂坐在一起分担同等的劳苦。果亲王询问所收的银两放在哪里，得悉孙嘉淦把他所收的银两都另放一处，以便查对。经复核，无丝毫差错。雍正听说了这件事，更加器重孙嘉淦。雍正十二年，任命他为河东盐政。

    到乾隆时，孙嘉淦终于成为一代名臣。

    （取材自《清史稿·本纪·世宗》、《清史稿·孙嘉淦》）

    40.微服察访

    雍正在剧烈的夺权斗争中登上皇帝的宝座，反对他的人很多。他对臣子们实在也不放心，所以就不得不依靠特务手段来维持其统治了。

    雍正上台后的第一年元旦，状元王云锦早朝完毕后和亲戚朋友们玩纸牌。玩着玩着，突然发现少了一张牌，怎么也找不到。大家觉得十分扫兴，也就只好不玩了。第二天上朝，雍正问百官：“昨天元旦，卿等在家，作何消遣？”众官员依次回答，有的说饮酒，有的说下棋，王云锦则诚惶诚恐，老老实实地说：“微臣实在有罪，昨天与戚友玩了一回纸牌。”雍正笑道：“不欺暗室，乃真状元也!”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牌给王。壬云锦一看，正是昨天丢失的那张纸牌！

    按察使王士俊即将赴任，大学士张廷玉推荐给他一个长得十分健壮的仆人，伺候起居。这个人善解人意，手脚勤快，王士俊很是满意。后来，王士俊要入京陛见皇帝，这个仆人却要告辞离去。王士俊说：“你跟随我多年，并没有什么过失。我现在要入都拜见皇上，你为什么要离我雨去呢？”这个人竟回答说：“你这几年做官没有大的过镨，我现在也要去面见皇上，预先为你说说好话。”王士俊这才如梦方醒。原来这个人是雍正身边的侍卫，是雍正派来监视他的。

    雍正不但派人侦察文武官员的动静，自己也常常微服察访。雍正六年元宵之夜，内阁供事都回家过节去了，只有一个姓蓝的供事留守阁中。他闲着无事，对月独酌。忽然，来了一个长得很魁梧的男子，衣冠非常华丽。蓝某以为是内廷值宿官，急忙起身迎接，并举杯奉敬。这个人欣然而坐，两人对饮起来。这个人同蓝某做什么官，蓝某答：“不是官，是供事。”他又问蓝某：“分管什么工作？”蓝某答：“收发文牍。”此人又问蓝某有多少同事'蓝某回答；。四十余人。”又问都到哪里去了，蓝某说：“今天是元宵节，都回家过节去了。”又间：“你为什么独留阁中？”蓝某答道：“朝廷公事责任重大，如果人人自便，万一出点意外，由谁负责呢？”此人又问当这公差有什么好处，蓝某遒：“将来工作期满，希望能选任一个小官。”这人问做小官快活吗？蓝某说：“如果运气好，能选任广东一个河泊所的官，就非常快活了。”此人笑问：“河泊所的官有什么快乐呢？”蓝某答道：“因为近海，凡舟楫往来，总要送礼的。”这个人笑而点头，又饮了几杯洒，辞别而去。

    第二天早朝，雍正问大臣们：“广东有河泊所的官职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雍正当即下旨：“可以内阁供事蓝某补授是缺。”这件事实在太出入意外，大臣们议论纷纷，惊诧万分。后来，还是一个内监偷偷述说了昨晚之事，原来昨晚同蓝某聊天的就是雍正本人。当大臣们到内阁宣旨时，蓝某惊讶得伸出舌头半天都缩不回去。

    （取材自《清史稿·本纪·世宗》、并参考萧一山著《清代通史》）

    41.不戮谏臣

    雍正做了皇帝，很注意延揽人才，重用了一批科举出身的新进之士。他最赞许的有三个人：鄂尔泰、李卫、田文镜。乾隆有一次曾说：“鄂尔泰、田文镜、李卫皆皇考所最称许者，其实文镜不及卫，卫又不及鄂尔泰。”这田文镜很有才干，雍正称赞他“公正廉明”，但为政严厉苛刻，这一作风正同雍正一样。实际上是他揣摩出雍正的心意——要用严刻矫正康熙的宽纵，因而投其所好。这一着果然极灵，田文镜成了雍正十分赞赏的一个人。田文镜任河南总督时，对其下属的州县官吏，极为严酷，稍不中意，立即会遭到他的弹劾，丢掉乌纱帽，以至直隶总督李绂说他有意蹂躏读书人。他帮助雍正搞经济清查，竭尽追索之能事，连乾隆也说“河南自田文镜为督抚，苛刻搜求，属吏竞为剥削，河南民重受其困。”更为严重的是，河南水灾严重，百姓鬻儿卖女，惨不忍晴。雍正下令免除钱粮。田文镜却上奏说：“河南被水州县，收成虽有多有少，其实没有成灾，士民都踊跃交粮，皇上所恩免的戋粮应照数全部交清。”这完全是为了讨好皇帝而不顾百姓死活了。这样的胡说八道连雍正也觉察到和事实相距实在太远，说田文镜年老多病，为属吏欺诳，不得不另派官员去河南赈灾。

    这个田文镜多次受到弹劾。首先发难的就是李绂。田文镜曾疏劾知州黄振国，知县汪诚、邵言纶等，这些人都被罢官。李绂在雍正面前为黄振国等辩冤，并说知县张球最坏，田文镜反而放纵，不加追究。言下之意是田文镜所劾都是好官。但是雍正一味相信田文镜，对李绂的话置之不理。不久，张球果然因为盗案而被治罪。这是雍正四年的事。

    这一年的冬天，御史谢济世上疏弹劾田文镜营私负国、贪虐不法等十条罪款。因为仍然涉及田文镜冤枉黄振国、包庇张球的事，讲的情节与李绂说的完全相同。结果雍正反而认为谢济世与李绂结党，有意陷害田文镜，把谢济世的奏章退还给他，谢济世居然敢于抗争，坚持上奏。雍正大怒，认为谢济世是受人指使，于是罢了他的官，交给大学士、九卿等大臣会审。谢济世并不屈服，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护。刑部尚书励杜讷追问他受何人主使。谢济世大声回答说：“孔、盂。”又问：“是何道理？”谢又回答说：“读孔、盂之书，懂得应当忠谏。看到奸臣而不加以揭露，就是不忠！”但雍正仍然认为谢济世所弹劾的田文镜那些事，无凭无据，结果还是罢了谢济世的官，把他发往阿尔泰军前效力、赎罪。谢济世到了军中，大将军平郡王福彭十分敬重他，谢济世也依然很勤奋的讲学和著书，并不因为受了挫折、丢了乌纱帽而灰心丧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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