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11）

    于是项羽使人报告楚怀王。楚怀王说：“前与诸侯有约，先入关中者王，望仍按此约办事。”项羽于是说：“怀王不过是我家武信君（项梁）所立，并没有夺天下之功，凭什么主持诸侯之约？抗秦兵初起时，需要立诸侯后代为王。然而身披甲胄手执干戈，野战于外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是将相诸君与项羽之力。怀王无功，所以我们这些有功者都应该分天下而封王。”诸将都说：“项王之言有理。”项羽表面上尊楚怀王为义帝，说：“古之王者，地方千里，必屠上游。”把义帝送到长沙郡（今湖南东部、南部和广东、广西部分地区），都郴（今湖南郴县），实际上等于封义帝为长沙王。所治仅为原楚园地区的一部分。

    于是项羽主持分封。分封刘邦于秦之巴郡、蜀郡（两郡大致相当于今之四川省），立为汉王。项羽和范增背后商量说：“巴、蜀道路险恶，过去秦朝充军的人就充到巴、蜀。把刘邦封到巴蜀去就难以有所作为了。”表面上却对刘邦说：“巴郡、蜀郡也是关中地区。”表示仍旧遵守楚怀王的“先入关中者王”的约定。汉王刘邦通过张良给项伯送了厚礼，要求将汉中郡（今陕西省秦岭以南地区）也封给刘邦。项羽同意了。于是汉王刘邦封地多了一个汉中郡，都南郑（今陕西汉中县东部）。项羽然后三分原秦地的关中地区，封秦降将章邯、司马欣等为王，利用他们作为抵御刘邦的力量。其余各随项羽进关中的诸侯将领都分封在原六国地区。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拥有九个郡的地区，建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市）。

    汉元年九月，分封完毕，诸侯各归自己的分封王国。项羽暗中使人杀了义帝（楚怀王）。项羽又心怨韩王成派张良带兵支援刘邦，所以不让韩王成回自己的分封王国，而是把他带到彭城，废为侯。

    韩王成原是张良立的，张良觉得自己应该归韩支持韩王成到底。他依依不舍地送汉王刘邦去汉国，一直送到褒斜道。褒斜道是秦岭南北间的重要通道，有栈道千里。所谓栈道，就是在峭壁陡岩上凿孔架桥相连而形成的一条道路。这条千里栈道战国对即已修筑成功。张良将要和汉王刘邦离别时，对刘邦出主意说：“大王何不烧光所有经过的栈道，表示再不想回中原争夺天下，这样可以使项王对大王放心。”刘邦觉得张良说得有道理，于是在大军过后，命令殿后的部队将千里栈道陆续烧光。

    于是张良回来仍旧追随韩王成。项羽把韩王成带着回西楚。张良只得随韩王成到彭城。张良对项王说：“汉王把秦岭南北的交通栈道全烧光了，看来是不想再回中原了。”

    项王不久就杀了韩王成，张良于是逃亡，仍旧去追随汉王刘邦。

    （取材自《史记·项羽本纪》、《史记·高祖本纪》、《史记·秦本纪》、《汉书·陈胜项籍传》、《汉书·高帝纪》、《史记·留侯世家》）

    25．齐、赵、魏纷纷起兵反项王

    项羽刚刚分封诸侯完毕，回到彭城后，齐、赵等地全部反起项羽来了。

    先说齐地，齐地最先起来反秦的，是原齐王的宗族田儋、田荣、田横兄弟三人。田儋在救魏之战中为秦将章邯所杀。齐国国内听到消息后，于是立了战国时最后一位齐王田建的弟弟田假为王，以田角为相，田间为将。

    但是田儋还有儿子和弟弟，田儋的弟弟田荣在田儋死后，收其余兵，攻回齐国，击败了齐王田假。田假逃到楚国，田角、田间逃到赵国。于是，田荣立田儋之子田市为王，田荣为相，田横为将，尽平原齐国地区。

    秦将章邯和楚项梁两军对垒时，项梁要求齐、赵出兵共击章邯，田荣就提出了条件，要求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然后齐方出兵。楚怀王说：“田假原是一国之王，困穷后逃来我处，杀之不义。”不肯杀田假，赵亦不肯杀田角、田间。于是田荣拒不出兵，项梁败于章邯并因此而战死后，项羽觉得，章邯追击田荣时，项梁救过田荣，而田荣却不出兵共同抗击章邯，以致项梁败死，这是忘恩负义，因此和田荣结下了怨仇；田荣自然也不肯出兵随项羽进攻秦国本土。

    等到项羽兵下成阳、分封天下诸侯时，这笔历史账自然就在分封中起作用了。此时田市、田荣、田横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原齐国地区，田市已被田荣立为齐王，建都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东北）。项羽则对这一既成事实不予承认，而是把原齐国地区一分为三；封带兵救赵并随自己入关的齐将田都为齐王，建都临淄；另外，又封带着济北数城投降了项羽的田安为济北王，也在原齐国地区，田安是战国时最末一代齐王田建的孙子；而只封原齐王田市为胶东王（胶东为今山东省部分地区），都即墨（今山东省平度县东南）。胶东只是原齐国地区的一小部分，这就是说，原齐王田市受分封的地区比他实际上占领的地区大为缩小，并且还要让出原齐国都城临淄；而且，眼下，真正掌握原齐政实权的田荣，则得不到任何封地。

    田荣的天下也是自己打下的，自然不肯接受项羽的安排。于是，当田都带兵回临淄想按项羽分封要求成为齐王时，田荣立即发兵抗击田都，田都兵败，逃往楚国。田荣于是对自己的侄子齐王田市说，“不要按项羽的分封要求去胶东！”田市的左右亲近则劝田市说：“项羽强暴，如果不去胶东，必遭祸。”田市于是从临淄逃往胶东为王，田荣大怒，追杀其侄齐王田市于即墨，又回军攻杀济北王田安。于是，田荣尽并三齐（齐、胶东、济北）之地，自立为齐王。

    前面我们在《刎颈交成势利交》一篇中，说到张耳和陈余的从好友到反目成仇。此事又和项羽的分封有关。原来分封时，项羽因为张耳一向有贤名，又带兵随自己入关，所以以赵国的部分地区封张耳为常山王（今河北省部分地区，大致为战国时原赵国所在地），建都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封原来的赵王歇为代王（今河北省部分地区及山西省部分地区）。也就是说，缩小了赵王歇的封地，原来赵王歇居住的国都襄国要让给常山王张耳了。而和张耳一起起兵反秦的陈余，却因为未随项羽入关，只得到原赵国境内的南皮三县（今河北省东南部）的封地，封侯。陈余心中自然不服，于是派人去找齐王田荣说：“项羽分封天下，不公平。原有的诸侯王全分在不好的地方，繁荣宫饶的地区都分封给自己的部下诸将。原赵王歇被他赶到代郡去。我认为项羽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听说大王起兵，不接受项羽这种不义之举，我很赞成大王的做法。愿大王派兵支持我陈余，陈余准备赶走常山王张耳，恢复赵王歇的原有地位，此后，赵国愿意成为齐国的屏障之国，相互支援。”齐王田荣果然派兵帮助陈余，陈余悉发南皮三县之兵，与齐兵合力攻常山王张耳，大破之。张耳逃去依靠汉王刘邦。陈余迎回赵王歇，赵王歇于是立陈余为代王。

    齐王田荣为了增加反对项羽的力量，又派人给彭越送去将军印，要彭越从原魏国地区起兵反项羽。原来，彭越也是较早起兵反秦的领袖人物之一，起兵于巨野（今山东省西南部）沼泽地中，曾一度帮助过刘邦，刘、项西攻秦本土时，彭越仍留于巨野，收得魏地散兵万余人，项羽分封诸侯时，彭越因未随项羽进军而得不到分封，于是彭越带着这万余人无所归属。田荣送来将军印后，彭越立即起兵下济阳（原魏国的一部分，今山东省部分地区）击楚，大破楚军。

    总之，项羽分封诸侯，原以为从此可以一劳永逸，谁知道这些诸侯们刚刚回分封国，一切在分封中没有摆平的地方全部暴露出来，齐、赵、魏这些原来的大国地区，差不多全都反了。

    项羽不得不出兵对付齐、赵等国。

    （取材自《史记·项羽本纪》、《史记·高祖本纪》、《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史记·田儋列传》、《史记·魏豹彭越列传》、《史记·张耳陈余列传》）

    26．刘邦破格拜韩信为大将

    刘邦烧绝栈道，项羽对他确是放心了，但是，却产生了一个事前意想不到的副作用：自己军中人心不安了。原来，刘邦军中兵将尽数来自关东，跟着刘邦打天下，原来都是想有所作为、自己也从中得到利益的，如今刘邦分封为汉王，僻处巴蜀，又烧绝栈道，无东归争天下之意，于是，一些人觉得，跟着刘邦没有奔头了，不少人都想回家乡，开始陆续出现兵将逃亡的现象，军队中普遍唱起思乡的歌谣来。到了汉都南郑（今陕西南郑县，在陕西省西南部，近今四川省），已经逃走了几十位将领，士兵就更不用说了。忽然有人来报告刘邦说：“丞相萧何也逃亡了。”刘邦大惊，就像失掉左右手一样。萧何是刘邦在沛县刚举起反秦旗帜时的老部下，又是多年的老朋友，萧何逃亡，刘邦心里如何不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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