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辨利弊：审度势，因利制权（6）

    起初，徐阶离职时，把他的三个儿子托付给张居正。高拱与徐阶积怨很深，徐阶下台，高拱便唆使谏官接连不断地揭发徐阶的罪过，徐阶的儿子也因此定罪。居正从旁向高拱说情，高拱心里也有了点活动。但高拱的门客捏造谣言，说居正接受徐阶儿子三万两银子的贿赂，所以为他说情。高拱信以为真，并以此讥嘲居正。居正听后气得脸色发青，指天发誓绝无此事，其言辞非常沉痛。高拱见状，赶忙向居正道歉，说自己没有了解情况，错怪了他。经这件事以后，两人关系渐渐疏远，彼此互有怨言。高拱以朝中第一号人物的资格又推荐礼部尚书高仪入阁办事，试图培植私党，暗中排挤居正。

    在严酷的斗争形势下，张居正也有所准备，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他素来与中官关系密切。此时中官冯保在宫中侍奉皇上太后多年，颇得权力。张居正于是加强与他的联系，彼此很默契。当穆宗病重时，居正处理政事均用密书让冯保阅视。冯保也因此对居正很敬重。宫中有什么消息，居正必然最先知道。对此高拱稍有所闻，引起了他的警觉，便当面责问张居正说：“密函中有什么大事?国家要政，应由我辈作主，奈何付诸内宦。”一面立即荐举太监陈洪和孟冲进宫，试图取代冯保。此招直指冯保，冯保因此非常怨恨高拱，日夜寻思如何才得保全。

    幼主神宗登极，冯保抓住时机，先行一步，自称与阁臣同受顾命，因而权焰逼人。高拱以避免中官干政为名，联合一班朝臣，设计攻保。一切准备停当后，派人告诉张居正，想让他从中出力，毕竟他在朝中还有一定影响，如果有他支持，事情自然更顺利。但张居正长期以来为实现自己的政治报负一直在谋求获得皇权的支持，在当时的具体情况下，又只有得到皇帝身边的宦官的帮助，才能达到目的。他自然不能同意高拱的做法。同时，高拱掌权以后，对张居正产生怀疑，并开始扶植私党，张居正随时都有失去目前地位的危险，当时内阁中，只有高拱和张居正资格最老，地位最高，本来居正想同高拱继续通力合作，革新政治，现在看来却危机四伏。一旦中官冯保被逐，自己的政治报负就更难实现了。事已至此，张居正不能含糊，他借高拱攻击冯保的机会，联合冯保反将高拱挤出朝廷。于是出现了本文前面所叙一幕。

    高拱被逐，显示了宦官的特殊作用和皇权的威势。当时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小孩，皇权的真实代表是先皇陈皇后和幼皇的生母李贵妃。冯保正是得到这二后的保护才得以自全，并巩固了他在宫内的地位。对于这一点，张居正看得很清楚。高拱离朝，张居正自然就成了朝中第一号人物，他得到了实现政治抱负的条件。但是他也估计到：要革除多年积弊，推行新政，势必触及士大夫们的既得利益，因而必然受到强力阻挠，甚至被士大夫群起攻击。到那时自己地位不保，其政治理想也无法实现，结局一定比高拱更凄惨。思虑再三，他决定不能放弃自己的追求，但在此之前必须争得皇权的绝对支持。因为自己虽然是小皇帝的先生，但皇权真正是在两位太后手中，因此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太后的绝对信任和支持。

    恰在这时，中官冯保来到张府，一方面对张居正给自己及时通信表示衷心感谢，另一方面想报答陈皇后和李贵妃保全之恩，特别是皇帝生母李贵妃，而且考虑到张太师也是需要太后支持的，故特来与张居正商量办法。张居正苦于无计可施，便向冯中官拱拱手说：“愿听冯公公高见。”冯保也不客气，直接了当地提出他的绝妙方案——二后并尊。张居正一听，恍然大悟：册封二后必经我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连忙说：“好主意！好主意!”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再客气一番，冯保不便久留，起身告退。两人心里有数，各自准备下一步行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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