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智者之虑，杂于利害（3）

    唐武德九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颉利可汗认为有机可乘，乃与突利可汗合兵二十万再次大举南下，很快进至长安附近渭水桥以北，以观唐廷虚实。唐太宗亲率六骑与颉利隔渭水对话，责其负约。唐军主力继至，军容严整，颉利恐慌，请求议和。李世民因其新立，政权尚未稳固，与其签订“渭水之盟”。

    面对突厥的威胁，唐太宗李世民练兵习武，分化瓦解，准备反击。东突厥因连年征战和天灾，薛延陀等部群起反抗，突利可汗也归顺唐朝，国势大减。而唐朝内部安定，经济逐步恢复，又取得了恒安(在今山西大同境)、朔方(治今内蒙古乌审旗南白城子)便于进攻颉利可汗的军事要地。唐太宗认为战机已成熟，便于贞观三年(629)十一月命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并州都督李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任城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检校幽州都督卫孝节为恒安道行军总管，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共发兵十余万，全部受李靖统领，分六路进击东突厥。

    四年正月，李靖率三千骁骑从马邑出发，进屯恶阳岭，趁夜袭占襄城。颉利可汗未料到唐军突至，认为李靖敢孤军深入，必有主力随后，慌忙将牙帐撤至碛口。李靖又派间谍离间其部众，颉利的心腹大将康苏密降唐。颉利不敢停留，继续率部向阴山撤退，在白道遭到出兵云中的李大军截击，大败。颉利可汗退屯铁山，收集余众数万。

    颉利自觉不是唐军对手，即派执失思力为特使，到长安向唐太宗谢罪请降，表示愿举国内附。实际上企图待草青马肥之时，再转移到漠北，伺机侵犯。唐太宗派鸿胪卿唐俭去突厥抚慰，令李靖率兵接应。二月，李靖引兵至白道与李会合，认为颉利虽败，兵力尚多，若逃往漠北，依附于薛延陀等部，则很难追歼；今唐俭在突厥，颉利懈而不备，如选精骑袭之，可不战而擒之。李靖令李统大军继后，亲率精骑万名，各备二十天口粮，连夜出发，向铁山疾驰。李靖军至阴山，遇突厥营帐千余，尽俘之以随军。颉利见唐使前来抚慰，以为安然无事，未加戒备。

    初八，李靖派苏定方率两百骑兵为前锋，在浓雾掩护下衔枚疾进，至颉利牙帐七里才被发现，颉利狂逃。李靖率大军跟进，突厥军溃散，被歼万余人，被俘男女十万余众。唐俭亦脱险而归。颉利可汗率万余人欲逃过碛口，遭李军堵截，其将领皆率众投降。颉利逃往灵州西北的沙钵罗部落，欲投奔吐谷浑，被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俘获解往长安，东突厥汗国灭亡。李靖在这场战争中长途奔袭，以骁骑奇袭与李包抄堵截密切配合，全歼颉利可汗部，彻底灭掉东突厥汗国。李靖深知纵颉利北逃的后果，于利弊处有极远的考虑，对颉利之歼，使唐北部边境数十年无大战事。

    打击东突厥颉利可汗的同时，西突厥汗国在统叶护可汗统治下，成为“控制数十万，霸有西域”的强国。贞观二年（628），西突厥发生内乱，分裂为弩失毕五部和咄陆五部。各部互相争斗，自立可汗，力量逐渐削弱，臣属于西突厥的西域各国大多归唐。贞观四年（630），统叶护可汗之子肆叶护获胜，西突厥汗国暂时得到统一。但肆叶护残暴多疑，统治无方，被西突厥贵族驱逐。贞观六年（632），泥孰被立为咄陆可汗。其后，西突厥内部依然混战不休，一直到贞观二十年（646），乙毗射匮可汗遣使入朝，贡献方物，请求联姻。原被乙毗咄陆可汗封为叶护的阿史那贺鲁于二十二年（648）率其余众数千帐归附唐朝。二十三年（649），唐以阿史那贺鲁为左卫将军、瑶池都督，令其招讨尚未服唐的西突厥各部。归降唐朝的阿史那贺鲁不断击破突厥其他部，得到唐朝支持而强大，自称沙钵罗可汗。沙钵罗势力强大后，不愿再臣属于唐朝，于永徽二年（651）七月发兵攻唐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城子)。唐曾数次出兵反击，均未获全胜。

    显庆二年(657)，闰正月二十一日，唐以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率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发唐兵与回纥兵万余人，从北道讨伐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又命右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和左屯卫大将军阿史那步真为流沙安抚大使，自南道招集西突厥余众。十二月，苏定方率军在金山北击木昆部，其酋长俟斤懒独禄等率万余帐归降，苏定方征调其千名骑兵从军。唐朝采纳右领军郎将薛仁贵建议，争取泥孰部共袭沙钵罗。苏定方率唐及回纥兵万余人至曳咥河西，沙钵罗率十姓部族十万将其包围。苏定方命步兵持矛环据南原，自率骑兵列阵于北原。沙钵罗军三冲南原未逞，苏定方率骑兵乘势反击，大败沙钵罗军，追击三十里，斩获数万人。次日，唐军继续前进，胡禄屋等五弩失毕举部归降，沙钵罗与处木昆屈律啜率数百骑西遁。突厥五咄陆部闻沙钵罗兵败，也归附阿史那步真率领的南路唐军。苏定方于是命令萧嗣业与回纥婆闰率骑兵向邪罗斯川进发，追击沙钵罗，苏定方与任雅相率新附之众继后。时遇大雪，深约二尺，诸将建议待天晴后再进军。苏定方说服部众，利用沙钵罗以为唐军必然休兵的侥幸心理，踏雪昼夜兼程地继续追击。进至双河，南北两路唐军会师，又长驱二百里，直抵金牙山沙钵罗牙帐。沙钵罗及其将士正准备外出打猎，苏定方乘其无备，突然发起攻击，斩俘数万人。沙钵罗与其子咥运、婿阎啜等逃往石国西北之苏咄城。苏定方乃息兵，令西突厥各部落返回居所，修通道路，设置驿站，掩埋尸骨，慰问疾苦，划定疆界，恢复生产。并将沙钵罗掳掠的牲畜、财物等，全部归还原主。苏定方命萧嗣业率兵继续追击，自引大军凯旋。沙钵罗逃到石国，被石国人诱捕，送交萧嗣业。

    在这次战争中苏定方对西突厥实行分化和重点打击相结合的方略，攻守兼施，及时反击，穷追猛打，连续作战，终于击擒沙钵罗可汗，灭掉西突厥汗国。唐朝在其地置昆陵、濛池二都护府。从而解除了突厥对唐朝的威胁。在对东西突厥的用兵中，李靖和苏定方根据不同的战局采用不同的战术，可谓深谙“杂于利害”的兵家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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