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贫困阶层（2）

    第二天，我们的仆人发现村子的街上竟然有人在卖肉。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们立刻买了肉回来。因为大家都已经饿坏了。买来的肉实际已经煮过了，所以仆人就给我们热了一大块，端给我们。肉的味道非常奇怪，难以名状，我只吃了一小块就丝毫没有饥饿感了，肚子里的酸水一直往口里翻腾。我们都责怪仆人。仆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判断这似乎是牛肉，他是从一位推着手推车的卖肉老人那买的。老人就在离小店不远的街上叫卖。我们都出去找那位老人，一会儿就找到了。

    “您好，老人家。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啊？”

    “非常好。我装了一车的肉出来，现在卖得只剩下你眼前看到的几块了。”

    “你卖的肉是什么肉啊？牛肉吗？”

    “不，这不是牛肉。我是离这个村子几里外的农民。我养的一头老骡子，最近病死了。它可是我所有的财产啊。所以我就先卖了它的皮，再把它的肉煮熟了叫卖。您看，现在就只剩下车上的几块了。”

    还有一次，我和两位同事在中国西北地区游历。一次大家都迷路了。我们三个人走在了向导、骡队、仆人们的前面，走错了路。结果，在12月份阴暗、寒冷、冰冻入骨的夜晚，我们三个人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另一家小店。我们没有了仆人，只好将身上带的钱都凑起来支付一行人的住宿与饮食费用。正好是100个铜板，大约相当于10美分。入住的小店还不错，处于中上水平；当地出产的食物小店也都能够提供。我们住了一晚，吃了一顿晚餐和早饭。小店在各方面都向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服务，让我们非常满意。最后，我们支付了费用，给了伙计赏钱，还剩下12个铜板在手。三个人的住宿和饮食竟然还不到9美分。

    不过，实事求是地讲，我们付的钱也足够了。因为店家提供的食物简陋至极：包括水煮的蘸盐吃的爱尔兰土豆中国人叫它是地蛋（earth egg）。、水煮的荞麦粥等。我们睡觉的床是砖垒的土炕，上面铺着干净的席子，通过烧煤取暖。床上没有被褥，因为中国人出远门都是随身携带被褥。但是我们的行李还在骡子上。大家只好将冷冰冰的靴子当做枕头，和衣而睡。整晚，我们倒也没觉得有不方便和不舒服的地方。

    这三个我自身体验的事例发生在中华帝国的不同地区。发生的地点都相距百里之遥。其中的两件发生在交通主干道上的村庄里。每个月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经过村子，在里面住宿。举这些例子是为了证明在中国，那些贫穷的但是日子还算能对付地过去的人们的生活是出奇的简单，他们的食物获取极其狭窄。他们的生活苍白、简朴到了极点，日子就这么一天挨着一天地熬下去，就像自然规律要求的那样。中国的普通劳工时刻辛劳，也远远满足不了自己和家庭的需要，而相同地位的美国工人可能正在选购数千美元的债券或者其他保险。在中国的城市和乡镇，经常能够看到小孩子或者妇女一只手握着三四枚铜板，另一只手拿着破瓷碎碗，一脸庄严郑重地去购买全家人饮食的必需品，酱醋油盐。消费清单极可能包括：木炭，一个铜板；米或者面粉，两个铜板；卷心菜，一个铜板作者的经验和结论明显建立在中国北方人和北方社会生活之上——译者。。如果比较有钱的话，可能会再买一个铜板的食油或者酱油。在极稀少的情况下，或者在重大节日里，他们会多花一个铜板，买大约一汤匙的水酒，回家热一下，吃饭的时候慢慢享受。

    中国穷人的穿着和他们的饮食一样苍白。在夏天，穷人的衣物包括都是用棉布做的一双鞋和一双袜子，还有同样是棉布做成的薄裤。再多一件棉布马褂或者长衬衫，就是他们的全部穿着了；但是只要气温还不至太冷，他们就会把这两样给省略掉。

    在春天或者秋季，如果经济情况允许，穷人们会穿厚一些的衣罚到了冬天，气候就像纽约或者费城那样，他们会穿上加了棉絮或者其他东西的厚裤子，再将棉袄或者里面加了层羊毛的上衣直接套在皮肤上。他们的思想中根本就没有内衣的概念。一套衣服要对付所有的时间，不论是睡觉的时候，还是干活的时候。对于拥有稳定工作的、生活相对舒适的中国穷人来说，用三美元来置办他夏天的全副行头绰绰有余。对于更穷的中国人来说，25美分或30美分就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有衣物的价值了。

    中国流民图

    中国的乞丐阶层的穿着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他们再穷也都拥有自己的鞋子。一个强壮活跃的中国乞丐的标准装备是一只破碗，用来接受他人施舍的食物和铜板；一双破鞋。乞丐可能没有碗，但从不赤脚乞讨。我们在中国还没有发现过赤脚的人。

    中国穷人的房子是用土块或者碎砖头垒起来的，外面糊上一层泥巴。有的房顶覆盖着瓦片，多数房屋顶部都只是盖着层席子，再在上面敷上石灰和干草的混合物。所有的房屋都没有超过一层楼的高度，一个五口之家或者六口之家就挤在这样的一间或者多间房屋中。房屋的地板是砖铺的，或者干脆就是泥土地，但没有中国人铺设木制地板；窗户是纸糊的；门缺少固定，开合自如，任由气流随意进出。中国的房子都没有烟囱，屋子里在夏天和冬天也都不生火。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生火。全部家具包括一张桌子，一两把凳子，经济允许的话可能还有一个柜子。砖砌的隆起的土炕，铺上芦苇席，就是所有家人的床。炕里面有排烟管道。做饭的时候，烟火就可以贯穿其中，为土炕储存一些热量。中国的南方地区没有土炕，当地人用竹子或者更便宜的木头制作床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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