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烟火（1）

    她的单纯的理想主义的志摩说过，“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用了一生来践约。

    爱情可以很美好，也可以很残忍。就在徐志摩和林徽因在康桥的柔波里卿卿我我、缠绵悱恻的时候，同样的，远在异域伦敦的张幼仪，却在孤单和寂寞的煎熬中过活。爱情的惨白与浪漫，在同一个时空里上演。

    其实，在与林徽因相识之时，徐志摩已为人夫。早在1915年，时任浙江都督朱瑞秘书的张嘉璈，到杭州一中视察时，无意间看到徐志摩的国文考卷，遂为其文采倾倒。不久即以小妹张幼仪相许。张家是上海宝山县的名门望族，在上海金融、商界、政绩都颇有权势，因此张幼仪与徐志摩亦可谓门当户对。但这份家庭包办的婚姻，由于缺乏感情基础，遂为日后徐、张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虽然张幼仪出身显赫世家，却极为善良贤惠，从不娇纵。但诗人徐志摩，一生都在追求一种浪漫的爱，这种爱“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永远存在于追求的状态中，永远被视为一种极圣洁、极高贵、极虚无缥缈的东西”。因而，端庄朴实的张幼仪，自然入不了他的法眼。而才情婉约浪漫、思维活泼跳跃、见识明澈清新、长于审美气质的林徽因，无疑成为他心中的女神，令他深深地着迷。

    当然了，思想极为自由活泼的徐志摩，也不是全然漠视道德与伦理之人。他亦深知自己是已有妻室的人，为了遏制自己旁逸斜出的情感，在刚到达英伦之时，他还修书一封，恳请妻子张幼仪前来陪读。

    1920年，张幼仪应丈夫徐志摩请求，几经辗转，抵达伦敦。但张幼仪到达之后，徐志摩似乎又后悔了。张幼仪回忆彼时的情景时说：“我斜倚着船舷，不耐烦地等着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东张西望的人群里，就在这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他是那堆接船的人当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儿来的表情的人。”

    抵达之初，徐志摩和张幼仪租住在伦敦郊外的沙士顿。而彼时，徐志摩已经和林徽因处于十分密切的联系之中。“那时伦敦和沙士顿之间的邮件送得很快，所以徐志摩和他女朋友至少每天都可以鱼雁往返。”他们频繁地通信，沙士顿小街上的理发店，还一度成为他们邮件的中转站。

    胡适曾经说过：“他（徐志摩）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自从遇到了聪慧忧郁的林徽因之后，徐志摩便梦想这三个理想的条件都叠加在她身上，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林徽因本人亦曾说：“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

    后来，被罗曼风吹得昏了头脑的徐志摩，便开始不顾家人和亲友的一致反对，态度坚决地与张幼仪离婚。徐志摩去世后，胡适在《追悼志摩》中写道：“他正式向他的夫人提议离婚，他告诉她，他们不应该继续他们的没有爱情、没有自由的结婚生活了，他提议‘自由之偿还自由’，他认为这是‘彼此重见生命之曙光，不世之荣业’。他说：‘故转夜为日，转地狱为天堂，直指顾间事矣……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彼此前途无限……彼此有改良社会之心，彼此有造福人类之心，其先自作榜样，勇决智断，彼此尊重人格，自由离婚，止绝苦痛，始兆幸福，皆在此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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