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葛伦与艾妮（8）

    杜尔姆说了这一番话后，转过头来盯着众人。他双颊鼓胀，嘴里还咀嚼着一大块肉。在场有一些天生卑劣的人，听了杜尔姆的话马上窃窃私语，在彼此的耳边讲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所有的女人则一起怨恨艾妮，因为她们的重要性和风采全被她抢光了。

    艾妮没有理睬他们，仍然垂着头，低声地回答：“请你们自重。不管他的情况有多糟，请你们不要再打扰我。”

    她的声音很低，杜尔姆袒清楚她说了什么，但以为她一定是在说些感激不尽的话。他对自己的慷慨大方欣赏不已，觉得自己真是个了不起的救命恩人，于是补充了一句：“没错，吃吧！肚子饱了，就会开心。要知道，我已经把你当做是我的人了。”

    艾妮怯怯地回答：“除非我的丈夫醒过来看着我，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为任何事开心了。”

    听她这么说，一身横肉的杜尔姆爵士大为不快。他觉得她的话不但空洞、无聊，简直病态。他按捺不住，忽然一把抓住她，野蛮地把她拖到桌边来，然后把盘子丢在她的面前，大声说：“你给我吃！”

    “不！”艾妮被激怒了，“我绝对不吃！除非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好起来，跟我一起吃！”

    “那么，喝吧！”杜尔姆说，“拿去！”他在一个牛角杯里注满了酒递给她。“嘿，天杀的！我自己在杀红了眼，或者气得发狂时，也是常常食不下咽，除非先好好喝两杯。所以，你也先喝一口酒吧！酒一下肚，保准你胃口大开。”

    “不！” 艾妮大声地说，“老天在上，我绝对不喝！除非我的丈夫好起来，命令我跟他一起喝。如果他再也不能好起来，我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再喝一口酒！”

    听到这话，杜尔姆气得脸都红了。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咬着上唇，一会儿咬着下唇。最后，他走近她说：“姑娘，看来你没将我的慷慨、客气看在眼里！我警告你，那个人早就死了，而且，我向来强迫他人得称我的心、如我的意！你竟敢不吃不喝？那个人有什么好值得你哭的？看你穿着这一身破旧衣服，就知道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真没想到，你竟敢拒绝我的好意！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别再顶撞我！你起码换件衣服，让我看得开心些！你身上这件破衣服，简直是乞丐婆穿的！我喜欢看美人穿得漂漂亮亮的，你还没看到我的女人怎么打扮呢，她们穿得多花哨啊！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站起来，穿上这件衣服！听到没？”

    他一说完，就有一个女人拿着一件衣服过来，摊开给艾妮看。这件衣服是由东方的丝绸裁制而成的，颜色好像浅海里的参差变化，由淡蓝而浅绿，前摆缝缀的宝石，多馆地上的露珠，闪闪发亮，好像山顶上初升的太阳从一朵白云后面探头而出，光芒万丈。

    但艾妮坚定无比地回答道：“我的丈夫初次见到我时，我就是穿着这件破衣，在我父亲的屋里伺候着。他并没有嫌弃，仍然爱我。我也是穿着这件破衣与他一起前往宫廷。在那里，皇后亲自为我梳妆，把我打扮得像美丽绚烂的太阳。这次出门前，他命令我再度穿上这件破衣。我们踏上致命的旅程，要去寻求光荣，可惜没有光荣可寻。我绝对不会脱下这件破衣，除非他好起来，亲自命令我脱掉它。我心里够难过了，求你们行行好，不要理睬我！不管过去、未来，我都只爱我丈夫一个人。看在老天爷的分上，请你们行行好吧！我的丈夫是死是活，你们都别管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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