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被告  阿里．布托（3）

    三   突如其来的死刑

    布托执行死刑的日子是1979年4月4日，在此之前，布托并不知道自己就将在这天凌晨走上绞刑台。对他来说，这种不知情有些不公平，同时也充满了伤感。在死刑执行的前一天，布托被安排跟家人见面，这一见就是诀别。尽管，诸多国家对布托充满了同情，也曾经尽力要求军事珍者对他宽大处理。当布托的女儿贝?布托见到他的时候，他依然十分平静。正如他所说的，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不需要向任何人乞求什么，也不期望得到什么施舍。4月2日，布托的妻子努斯拉特及其女儿被突然告知，可以去监狱探望布托。努斯拉特十分紧张，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么久都没有得到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来的又如此诡异。这不得不让努斯拉特胡思乱想，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她慌忙叫醒了正在熟睡的女儿，问她这是为什么，贝?布托此时也已经意识到父亲命不久矣。为了能延长父亲的生命，贝?布托对前来通知的人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无法出去。她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可以为父亲做的也只有这些。但是，律师都无法做到的事，贝?布托这点小聪明，更于事无补。4月3日晚，贝?布托母女还是被警察强行带到了布托所处的拉瓦尔品第中央监狱。她们都知道，这一道道铁门开开关关，就意味着这是个不安静的夜晚。在经过搜身之后，贝?布托跟母亲被带进了牢房。布托看到妻女十分惊讶，长久以来，这是第一次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团聚，可惜也是最后一次。此时，布托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他特地将监狱长叫来询问是不是最后一次跟家人见面，监狱长给予了肯定回答。接着，他从监狱长那获得了更多的消息，包括在第二天他将被处死，时间应该是在早上5点。留给布托跟家人团聚的时间，仅有半个小时。贝?布托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布托十分冷静地与狱长讨价还价，要求多跟家人呆半个小时，被拒绝后便要求给他洗澡、刮胡子的时间，因为他清清白白做人，也要干干净净离开。努斯拉特的心大概都碎了，丈夫呆着的这个地方，除了一张席子就再也没有别的陈设。简陋而肮脏，唯一陪着布托的就是那些从不离身的书籍。布托将这些书递交给了努斯拉特，他不希望自己深深喜欢的东西被那些诬蔑者触碰。气氛压抑而悲愤，除了对亲人、爱人的依依不舍，还有对珍者的无比仇恨。布托告诉妻女，如果要得到自由，可以离开巴基斯坦，去欧洲。从前，按照布托的性格，这种离开就意味着背叛。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苦。不过，努斯拉特坚定地摇头，表示不会离开祖国。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监狱长吵嚷着让努斯拉特母女离开。贝?布托苦苦央求监狱长，把牢门打开，让她们跟布托道别。但是监狱长始终没有答应。贝?布托紧紧抓着栏杆，再次请求狱长答应，可结果还是一样。努斯拉特母女被拉了出去，贝?布托竭尽全力从嗓子眼里喊出了一句话——“再见，爸爸”。当她们一步步远离监狱的时候，贝?布托再也忍不住了，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就在这天晚上，布托的老家拉卡纳下起了冰雹，大概上天也在悲鸣。4月4日凌晨，布托在拉瓦尔品第监狱被秘密绞死，享年51岁。当大家还都在梦中的时候，军车压着路上的冰雹开进了加希尔村，他们打算将布托的尸体安葬这里。负责看管布托家族土地的纳齐尔?穆罕默德，被突如其来的军车声从梦中惊醒。他急忙走出屋子，大概有五六十辆军车停在周围。周围很多人都被惊醒了，大家都以为这儿即将举行一场军事演习。纳齐尔被警察叫了出去，这才知道，原来是布托被绞死了。人们从心里绝望了，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布托是他们的邻居、恩人、领袖，是个真真正正为他们着想的人。除了悲愤，还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在布托之后他们将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成了他们最大的困扰。军队和警察要求纳齐尔告诉他们布托祖坟的位置，打算就此埋葬布托。但是纳齐尔却无比坚定地表示，布托是他们的亲人，理应由他们亲手埋葬。经过一番拉扯，纳齐尔总算是争取到了这个机会，连同布托家族的8人一起为布托修砌坟墓。整个墓地就只有9个人，周围是处于戒备状态的军队和警察。布托祖坟所在的加希尔村整体戒严，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没人能再次入睡了，悲愤的空气笼罩了整个村子。天逐渐亮了起来，上午8时整，布托的棺木被两架直升机护送到了村口，然后由提前等候的救护车运往墓地。墓地周围被安置了20名武装人员，密切监视。布托的亲友们都居住在这附近，这也包括他的第一任妻子。如果按照伊斯兰教的传统，近亲必须要见死者最后一面。经过又一番的交涉，负责监视墓地的军警答应让布托的第一任妻子来送别。但是，冲进来的何止一个，布托家族近1500人不顾阻拦扑到了布托的棺木旁边，放声恸哭。整个加希尔村都响起了村民们集体诵读《古兰经》的声音，洪亮而铿锵。妇女们的悲泣声与诵经声一起震撼了所有在场的军警，同时也震撼了整个巴基斯坦。按照伊斯兰教丧礼的仪式，要为死者沐浴，并在死者身上盖好没有缝制过的裹尸布，头要向着西方麦加。纳齐尔负责这一切仪式，他看到了布托，依然神采奕奕，光芒四射，就如同从未老去。整个人并不像经过绞刑，眼睛没有鼓，舌头也没有伸出，只有喉咙部位有些许黑红色的斑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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