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谁需要钱？（1）

    当前欠债——23523.92英镑

    4月1日 星期日 第321天

    愚人节。

    尽管我没有被星期天报纸上冒出来的那些蹩脚谎言骗到，我还是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为什么？因为我浪费了如此多的金钱和宝贵的时间，执著地追求最新的潮流。但它却没有让我快乐。

    不可否认，带着自己梦想的东西迫不及待地走向收银台时，会有一股兴奋的感觉涌上来，但在追求（购物）时最初的激动褪去后，我很快就会陷入绝望之中，因为我的债务又在不断上升，还债的压力也更加沉重。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着，直到下一件让我激动的东西出现，占据我的整个头脑。

    现在，我回想过往。在我递过一周的薪水时，售货小姐会装得像我最要好的朋友一样，替我将最新的饰品包好。现在我有种感觉：她们不是在和我一起笑，而是在嘲笑我。

    4月2日 星期一 第322天

    这一天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被困在办公室里，看着阳光从窗前慢慢移过，哀叹着失去的每一缕阳光，心里痒得不行，想回家带着霍布斯出去散步。

    我稍稍有点担心会不会遛霍布斯遛得太勤了——最初是为了让自己远离屋子，防止自己网上购物——这可能会磨损它的爪子，让它原本就已瘦小的狗型看起来更加低矮。

    但我们还是冒了险。两小时以后，我们冲回了沙发上，精疲力竭但很快乐，因为只呼吸了新鲜空气而肚子空空——尽管离吃饭时间还有几百万年。

    在禁止自己购物以前，我会翻阅杂志或者点击网页，直到胃里的空位被填满——找到可以购买的东西时的兴奋之情，而不是实实在在的食物。

    我不能阻止自己购物，或者吃东西。不管我多努力想着其他东西，我心中仍然有一个声音会喋喋不休：这个空缺必须被填满。

    还有什么比巧克力更合适的呢！于是在壁炉的两边，放着凯文为我们俩买的两个巨大的复活节彩蛋。

    刚开始我只吃了一小块，结果最后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包装盒。我立马就想把另一个也吃掉，只是为了两边的陈列重新恢复平衡。

    晚上剩下的时间，我一直感觉不舒服。在臆想的阵痛中，我确信自己能够感觉到，糖尿病正在体内形成。

    我没有得到凯文的一丝同情，他还自鸣得意地宣布，他要把他的糖果留到周末。

    4月3日 星期二 第323天

    我仍然不断翻找出，从来没有穿过的衣服，还有我从来没有穿出去，体面地走上一天的鞋子。

    我衣柜里有三件毛线衣，从来没能有幸陪我上班。今天我决定从中挑一件穿。

    每个人都不忘，对编织上去的黑色小数字以及领角、袖口边上的白色小瓷珠评论一番。

    我敢肯定40年前 ，我母亲第一次穿这件衣服时，也受到了同样的赞美。

    我不是每次在她那，都会有冲动去抢劫她的衣柜的（我知道我在继续冒险，而我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找到了点缀着手工串珠的酒会礼服、吉杰牌的无袖上衣、几件珠宝和今天的小衣服），但这却是让我证实了一个我早已猜想到的道理：有些好东西会历久弥新。

    我清理出来拿去慈善商店的东西，几乎都是恐慌情绪的推动下买的。

    你知道的——你没有找到中意的、甚至稍微有一点点适合你的东西，但因为肾上腺激素急剧上升，而你又下定决心不能让旁边的女人得到它，于是便抓起那件丑陋的套装到了收银台。这通常都会伴随着“这太便宜了，我怎么抵挡的住”的购物。

    每一次都是错误的经济选择，同时不断提醒我一个事实：我没有自控能力。

    我母亲有许多奇怪的小缺点，但冲动地购物却从不是她的作风。也许我应该——就在这个情况下——向她学习。

    该死！恨死了我必须承认她是对的。

    4月4日 星期三 第324天

    我们的新床垫到了。

    它厚实、蓬松、从每个角度看都很漂亮。很明显（不是我）花在它上面的每一分钱都很值得。

    当我坐在床沿上时，我的双脚在离地约几英寸的空中摇摆，这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那时的家具看起来是那么巨大。

    这不是唯一一件让我想起孩童时代的东西。

    我生命中的前11年，都是在一座平房中度过的。所以你可以想象，去拜访我父母的朋友，发现他们家不仅有楼梯，还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儿子时，我有多么快乐。当家长们享受着世俗的乐趣——打扑克时，这个小男孩总会从他的双层床上，拖下那巨大的床垫，这样我们就能从楼梯上“冲浪”下来。

    如果我们没有喘息或尖叫得那么大声的话，我们也许就能蒙混过关。我仍然能想起我的父母冲过来，看到倒成一团的我们，满地的弹簧、布料和楼梯平台下的床垫时的表情。

    我们的关系以眼泪而告终——字面意思——当他用吸管飞镖吹中我的眼睛时。如果我们一直坚持玩弄断脖子的游戏，也许结局会很好。

    今晚我决定重现自己的童年。

    我在公寓的水泥楼梯上，从我们那张老旧、特大号的床垫上“冲浪”下来。

    最初的时候我们扛着它，用新床垫的厚塑料包装纸将它包好，但当它滑下来而我们放手时，我们发现它躺下来似乎很舒服。

    这对我来说是决定性因素。当我沿着楼梯滑下，木制的栏杆呼啸而过，凯文的双脚拍动得越来越快只为了保持领先时，摔碎头骨这样的事被我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毁了他（我有一次把车从他脚上开了过去，笑得太用力了以致回家的整整28英里我都在哭），还是整个场面实在太滑稽，但到底的时候，我笑得实在太歇斯底里了，连自己都受不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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