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掩护我凯文，我要进去了。”（5）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几天我甚至愿意出卖灵魂去换取一次购物的机会。但今天不想。

    12月27日 星期三 第226天

    凯文似乎比我更加坚定——他将他的钱包和生命握在手里，勇敢地冲入打折区去挖掘最好、最便宜的数码相机。

    虽然他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而且有点擦伤，我还是对他刮目相看。

    一般情况下，我会选择在圣诞节放假，所以今天走进办公室看到那么多相互祝贺的同事时，我很是惊讶。我们仍然沉浸在圣诞节的快乐和巧克力（每张桌子上都散落着精品盒和残留的零食）中，但最让我惊讶的是，大部分人今年也都在控制着自己的现金流动，而他们看起来很享受这种体验。

    去你的维多利亚女王！在你出现以前，我们和一只小鹅一起生活得非常快乐。

    12月28日 星期四 第227天

    今天早晨，信箱中那一堆迟到的圣诞贺卡中，夹着一张巧克力棕色和奶油色相间的厚卡片。

    卡片的一面印着玛百莉的标志，另面印着他们接下来几个月将会推出的折扣活动清单。他们诚意邀请我参加。

    当我发现我已经错过了第一场时，感到异常的轻松——26日、27日举行的冬季清仓甩卖。我不必为自己没参加而找借口，这份迟到的卡片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理由。

    我还记得第一次收到他们的邀请卡……

    几年来我一直想为自己买那个包，而它正好在折扣清单上，价格还不到原价的一半。我一手从钱包里刷地抽出信用卡，一手按下了手机上他们店的快捷键，然后气都不喘一下地说我要订那个包，并要求他们将它打包，尽快给我邮寄过来。

    然后，一切都慢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告诉我，他们“实在是太抱歉”了，但他们对打折商品不提供邮递服务。一瞬间，我的世界山崩地裂。然后我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谢过了那位销售小姐，走到角落里大哭起来，脑子里想象着光荣时代的“鲑鱼包”，而我将永远都不能拥有它。

    几周以后，我在爱丁堡，向着一位百货公司的男销售助理讲述着我的悲惨故事。他们公司里也出售一小部分的玛百莉包。

    “你应该在电话里号啕大哭。”他说。

    “什么?”

    “哦，对啊，我告诉你，我所有的顾客都那么做。他们最终肯定会妥协，然后把东西寄给你。”

    他从柜台那头靠了过来，直视着我的双眼向我透露他那最高机密……

    “我知道这很有用……我自己就那么做过。”

    当他穿着他那完美的高跟鞋转身离开时，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我心目中刚刚树立起的英雄形象的退场。

    12月29日 星期五 第228日

    如果你什么事都只是试着去做，那么试验只能是试验。所以我决定不再像鸵鸟一样将头藏在沙子里躲避现实：我要去大减价的商店考验自己。

    一直到午饭时间，我都没有被任何诱惑所打动。我自鸣得意地游走于各个商店，一副毫不关心的派头。

    但午饭过后我们到达的地区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一个“负债者堕落之地”。这里到处都是漂亮的商店、低廉的价格以及让人感觉良好的名牌，你完全不关心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只要你的信用卡还能用。

    在我努力咽下越来越浓重的恐惧感时，我感觉到喉咙哽住了，这太荒谬了。我只要做一件事！

    “凯文，掩护我，我要进去了。”

    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我看见的第一家店（幸运的是，这是一家积家1专卖店，而不是宠物食品商店），而我那满是汗渍的手掌在他们的厚玻璃门上留下了印迹。

    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浏览商品……

    我违背了自己所有的期望，我就是那么做的，一个小时后我来到了收银台，手里拿着两件精心挑选的小东西。这两件东西的价格比我父母给我的节日基金少了几便士。

    我不想假装自己已经痊愈了。在手心的汗慢慢退下去、心跳渐渐平稳后，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是一个购物狂。

    但今天我显示出了一点点自我控制力，在折扣商店没有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债务旋涡里。

    名牌折扣品——149.98英镑

    12月30日 星期六 第229天

    某个混蛋把我摩托车的防尘罩偷走了！！

    凯文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看到我的摩托车裸露在冰冷的雨水中。

    那该死的防尘罩花了我35.99英镑，而有个人很明显不想花这个钱。

    我诅咒他们在新的一年得到报应，然后便出去寻找能为我的摩托车遮羞的东西。

    12月31日 星期日 第230天

    我们大部分的朋友都被今年的流感病毒击倒了，而因为未来几天将有恶劣天气，格拉斯哥和爱丁堡的盛大狂欢也都取消了。于是我们觉得待在家里也是个不错的欢度新年的方式。

    马特又选择加入我们，因为克里斯虽然已经痊愈了，但他晚上还得工作（比如把小猫从树上救下来之类的英勇行为）。

    电灯灯光一直忽暗忽明。因为深信自己随时会陷入黑暗，我们把所有能找到的蜡烛都点了起来，然后将酒杯倒满，准备为我们告别过去的一年而举杯庆祝。

    我对自己说今年我不会再哭，我兴奋地期待着新的一年。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总是被某些电视秀所打破。这些节目总爱充满感情地回顾往事，以及我们失去的亲人朋友。屏幕上通常还会播出这些人的照片，到大笨钟敲响时，我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当然不能再重复过去的一年了……

    当时一切都相对顺利，直到我们看的电视台开始直播前往爱丁堡城堡的过程。

    去年早些时候，“大炮泰姆”1——在过去的25年中，他负责点燃蒙斯·玛格大炮2来迎接新的一年——去世了。

    为了向他表达敬意，蒙斯·玛格大炮午夜时分将保持沉默。它那宽厚的拱腰部位将放上一杯威士忌，向这位20多年来，分毫不差地为我们的欢呼掐算时间的人致敬。

    大炮一响起我便哭了起来，直到凌晨2点左右才停下来。

    但现在，当我们准备跨入2007年时，我们看不到一滴眼泪。

    我们都笑着，烛光快乐地摇曳着，将我们杯中的冰块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凯文高大、英俊的黑暗身影很应景。此时他已经为我们新年第一次社交聚会，准备好了木炭和奶油砂糖脆饼。霍布斯则咬着一块伯尼欧牌的狗饼干随时待命，准备加入最后盛大的倒数。

    当大笨钟敲响、爱丁堡城堡里的礼炮隆隆地射向夜空时，我们举杯迎接新年以及我们的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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