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掩护我凯文，我要进去了。”（3）

    今天他在长沙发椅上躺了一个小时。他蜷缩在一张毛毯下——一边放着手帕，另一边放着药片和冲剂——虚弱地举起他手中的一杯依云矿泉水。我们举杯互相敬酒，庆祝我们在一起的第14个年头。

    12月13日 星期三 第212天

    我也许不是世界上最有同情心的护士。为了弥补，我拖出了充气床，然后径直走向空房间，打算晚上跟霍布斯一起睡。

    原本的想法是，这样做我和狗就可以避免整晚都呼吸着病菌，而凯文也可以舒展地睡个好觉；他可以尽情地咳嗽、擤鼻涕或者打呼而不用担心他会吵醒别人。

    我离他足够远，这样可以给他足够的宁静；我又离得足够近，他喊一声我就能为他拿水。完美，或者至少我是这么想的，直到霍布斯把充气床当成了蹦床，事情才发生了转变。它跳上跳下，害得我的头每次都要弹到离枕头几英寸高的地方。在我的威胁之下，它终于夹着尾巴乖乖安静下来了。

    一个小时后，我被呕吐声吵醒了，不是凯文。晚上剩下的时候，我都醒着，在霍布斯吐的歇斯底里时，一直陪着它。

    12月14日 星期四 第213天

    男孩子们把他们讨厌的病菌传染给了我！

    我感觉遭透了！

    唯一能让我稍稍振奋点的事就是看一眼衣柜里的新短裙，看它依偎着明晚出去时要搭配的那件衬衫。

    我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就会提前几个星期就开始准备过节穿的、最完美的衣服。我会兴奋得睡不着觉。

    现在当我看着那条裙子的时候，我还能感受到那种小小的魔力。当你像我今天这样感觉糟糕时，每件小事都会有所帮助。

    我和凯文差不多一整天都裹着毛毯面对面对坐在沙发上，比谁看起来更可怜、病得更厉害。中间还穿插着我们关于中央取暖系统的争论（他觉得热得快烧起来时，我觉得冻得要死。反之亦然）。我们还猜硬币来决定，在霍布斯要上厕所时，谁穿上雨衣带这条可怜的小狗到外面的雨中解决问题。

    12月15日 星期五 第214天

    这太不公平了，我要哭了！

    今晚要和同事一起参加派对，但我却病得连带霍布斯出去都不行，更不用说提早几个小时梳妆打扮做准备了。至少凯文在好转，他已经肩负起了照顾狗狗的任务。

    但并不是生病这事让我失落，让我难受的是好不容易可以正大光明地买条裙子（而且是非常漂亮的裙子），我却没有机会穿它，只能困在沙发上，而它却只能在衣柜里等待。

    现在我知道赫文榭小姐1的感受了。

    12月18日 星期一 第217天

    今天在家的时候（因为我俩都病了，所以哪也没去），我们收到了一张卡片，里面说一个小个子男人来给我们送过包裹，但我们不在。嗯……

    我打了电话，咆哮了一通，要求他们重新投递；他们回答说最早也要到圣诞以后才能送到。在向他们解释完今年的这个时候，优先投递包裹的意义就在于让它们在圣诞节及时到达后，我挂了电话，之后一直怒气冲冲，直到凯文主动提出他去拿包裹。

    原来是母亲给我们寄来的一盒圣诞袜。虽然我们那么渴望打开盒子好让自己高兴高兴，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样我们在圣诞节那天就多了一件礼物可以打开。

    今年我们对自己承诺说只有小礼物，这样就能留下更多的钱来购买新年打折商品。我们也终于可以买一个像样的相机，正式跨入数码时代。

    带着那样的想法，还有“礼物越多就越快乐”的心理，所以那个盒子只好等到圣诞节再打开了。

    12月19日 星期二 第218天

    我收到了在ebay上出售的商品的所有货款后，便拿着支票飞奔到银行，同时带上了把礼物安全寄到新主人那里所需要的包装物品。

    我的头还因为病菌而嗡嗡作响。而因为深信自己会把东西寄错了，我把礼物拆了又包，包了又拆。

    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这当成生意来做。我只包装了7个人的礼物就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上了。

    终于，我载着包装精美的（以及重新包装的）礼物到了邮局。而当我听到邮寄它们的价格时，差点又病倒了。

    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把钱递了过去，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弄清邮寄的确切费用，而不是瞎猜着每件东西大概只有2英镑。

    邮寄和包装：32.06英镑

    12月20日 星期三 第219天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唯一想做的就是买睡衣——那种舒适、贴身、让你感觉永远不想离开屋子的睡衣。

    “土司”那些最上乘的睡衣正在打折，才半价。

    我再三地犹豫，这既不是可选品也不是必需品。我一开始就不该看这个网站，但既然已经看了，它们那华丽精致的条纹就再也不能从我脑海中抹去了。

    问题是每当看到打折品时，我还是会有那种熟悉的痛感。我坚信这是在给自己省钱，却没意识到，我仍然在花钱买自己不需要的东西。

    我下了线，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就一直幻想着，我穿着那些睡衣躺在羽绒被下会多么快乐。

    戒烟那段时间，每当烟瘾上来时，我就强迫自己比平常早几个小时上床睡觉，这样我就不会老想着要来一根。

    但当睡衣也成了困扰时，床就解决不了问题了。

    12月21日 星期四 第220天

    我母亲给我寄来了一张支票作为圣诞礼物。

    这张支票数目不小，它很明显超过了我们彼此规定的40英镑（我们每年都会定下这个规矩，然后一如既往地违反）。

    这是不是她因为取消了我们的母女活动日，而内疚的表现？

    我打电话过去向她道谢，还半真半假地嗔怪她太过慷慨，但她却若无其事地假装完全没有这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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