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社会环境成卓越（3）

    晚清政治的黑暗与官僚的贪腐触目惊心。曾国藩在他的《备陈民间疾苦疏》记载，清朝地方官吏收取过头税，即“截串”，今年收明年的税，其造成的社会危急和严重的政治危机是看得见的。前任收走了后任的税收，后任没有税收，只有逮着老百姓出气。曾国藩严厉指出：“贪吏愈得借口鱼肉百姓，巧诛横索，悍然不顾。”更有甚者则采取“株连”的措施，甲缴不起由乙缴，贫者缴不起由殷实者缴纳。曾国藩严厉揭露：

    江西、湖广课额稍轻，然白银价昂贵以来，民之完纳愈苦，官之追呼亦愈酷。或本家不能完，则锁拿同族之殷实者而责之代纳。甚者或锁其亲戚，押其邻里。百姓怨愤，则抗拒而激成巨案。如湖广之耒阳、崇阳，江西之贵溪、抚州，此四案者，虽闾阎不无刁悍之风，亦由银价之倍增，官吏之浮收，差役之滥刑，真有日不聊生之势。

    这样做的结果是民不聊生，一天不如一天。日子过不下去，就起来抗税。曾国藩清楚看到，农民的抗争起因是由于“银价之倍增，官吏之浮收，差役之滥刑”，把矛头直指各级官吏。曾国藩所记载的情况是很真实的。苑书义等著《中国近代史》记载：

    鸦片战争以前，奸相穆彰阿当国，“门生故吏偏于中外……一时号曰穆党”。他的私党里面旗人最多，外放总督、、巡抚、道员、知府等官，招权纳贿，无恶不作；旗员知府，大多目不识丁，全靠幕僚和家丁替他们搜刮经办。所以那时的吏治更坏，贪风更盛。“为大府者，见黄金则喜；为县令者，严刑非法以搜刮邑之钱米，易金贿大府，以博其一喜。至于大饥人几相食之后，犹借口征粮，借名采买，驱迫妇女逃窜山谷，数日夜不敢归里门，归而鸡豚牛犬一空矣。归未数日，胥差又至矣，门丁又至矣，必罄尽其家产而后已。”县太爷一下乡，不但农民奔避一空，连一般读书人也像逃避瘟疫一样：“县令将至某里，其一里之安分读书者，亦远避尽绝矣。然而县令又怒其不来迎送也，则搜及其室家，拘及其父母，皂块发床攫箧，无所不至。至于少女投池，寡妇自缢，此等凶惨之状，不知天日何在，雷霆何在，鬼神又何在？！……呜呼！至矣，极矣！贪酷之毒无以加矣！”

    政治的另一个重要问题是“冤狱太多，民气难伸”。这是曾国藩在其《备陈民间疾苦疏》反映的又一重大社会问题。他署理刑部侍郎期间处理了一批案件，他发现每一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最后的判决令人啼笑皆非，一律以原告虚告、诬告结案，原告或被杖打，或被流放，而被告都是没有错的。老百姓到京城告状，叫做“京控”，往往是发还原省处理。省里的处理方式极其简单，“首府为同寅弥缝，不问事之轻重，一概磨折恫吓，必使原告认诬而后已。”省里担心京城指责，不问事情轻重，一律采取折磨与精神恫吓的办法，直到原告承认是诬告，才结案。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曾国藩说：

    风气所趋，各省皆然，一家久讼，十家破产，一人沉冤，百人含痛，往往有纤小之案，累年不结，颠倒黑白，老死囹圄，令人闻之发指者。臣所谓民间之疾苦，此又其一也。

    与此同时，很多案件积累起来不办，政事荒芜。例如，曾国藩接任直隶总督时，清理历年积累起来的案件，全省居然有13000多件没有办理。对这样的政府，老百姓还有什么指望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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