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仪式

    仪式是信仰意识和群体意识的外在表现形式，以此达到烘托气氛、凝聚人心、展现实力、表达感情等目的。中国作为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自然延续了很多传统的仪式。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又引入了一些西方国家的仪式，如圣诞节、情人节等。

    国际活动有仪式，如奥运会的开幕式、大型国际论坛、国际友人的接待仪式等；国家层面的活动也有仪式，如国庆阅兵式、春节团拜会等；家庭有家庭的仪式，子女结婚和老人去世分别称为“红白喜事”。

    仪式随着时间地点的变化还在不断地改进，推陈出新，去除原有的糟粕，增添时代的健康新元素。

    生活中曾经有很多讲述仪式繁杂、效率低下、影响正常工作和生活的笑话。如张三、李四是亲戚，张三到李四家里做客，李四为了表示热情以及对客人告别时的不舍，送张三回家，一直送到了张三的家门前；礼尚往来，张三又回送李四，一直送到了李四的家门口。两个人就这样送过来，送过去，足足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两人还在送客的路上。

    有些礼仪过于形式化，没有了内涵，变成了苦力活。如近年盛行的节假日短信送祝福，原本亲朋好友间发短信问候是一种极好的表达情感的方式，但是，现在短信有了“复制转发，批量生产”的趋势，只要手头有的号码就一并群发，礼多人不怪。中秋、春节这类重量级节日，少则收到三五百条短信，多则上千条。形式膨胀了，内涵萎缩了，大伙同心协力帮着联通移动贩卖相同的短信内容。手机累坏了，收到短信的人也都麻木了，只知道谁来报过到，内容根本不会在意，也没时间在意，赶紧删除，腾出手机空间，给后来者留个位。

    有人说：“你可以不发呀！” 这不是抬杠么？形成了社会风气，自然有群体行为压力的约束。靠群体意识才能改进，一个人是改不过来的。别人给你发短信，你不回，那你还够得上朋友吗？毕竟咱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甚至后来自己也彻底落俗了，主动出击比被动回复更礼貌，办公室有五位同事，四位同事给我回复了，只有一位没有反应，我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得罪他了？”

    仪式应该给人带来轻松愉悦或庄严肃穆的感觉，场面和氛围理应是一种全方位的享受。如有些地方婚礼前的准备工作繁复琐碎，足以让新人磨掉一层皮。有时还因一方的准备工作达不到另一方的要求而产生矛盾，如迎亲车队要多少部车，要什么牌子的车，车应该是什么颜色，车的排气量应该是多大，车牌号是否吉利……喜事之中平添了许多烦恼。

    仪式的目的是为了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增进感情，而不是追讨 “人情债”。经济越落后的地区，这种“讨债”的风气越盛行。例如，在某个山区，儿子要结婚，主事家庭会分别聘请三位负责人：一位叫做“知名先生”，负责来宾的接待及住宿安排；一位称为“礼房先生”，负责收取客人送的礼金，并分门别类地现场做好登记，签字画押；一位称为“大厨师”，负责炒菜及物资管理。以上可以称为“老板”领导下的人、财、物“三驾马车”的管理模式，也是最经典的企业管理模式。“三驾马车”每天早晚开碰头会，“礼房”反馈给“知名”客人送礼金的数量，“知名”以此为依据安排客人吃多少顿饭，明码实价，100元吃一顿，200元吃两顿。如果礼金过大，送礼人找不到这么多人来吃饭，那就在安排座位时给予特殊待遇，从精神上加以鼓励，或者回赠该客人一些钱或物品，类似于“回扣”。

    每家都记有一本“人情账”，更是一部难念的经。例如，甲、乙、丙三家的人情往来是这样的：乙送给甲礼金是5次，送给丙1次，乙家又没有红白喜事回收成本，便想了一条妙计，以“过生日”为名请客收礼，三口之家每人各做一个生日，外加三人的年龄相加正好等于100岁，又过了一个家庭百岁寿，共做了四次收礼金的仪式。乙家年终财务报表显示，甲欠乙1次，而乙欠丙3次，最后变成了“人情三角债”，剪不断，理还乱。在钱的数量上，甲去年送给了乙300元，乙今年还礼的时候，考虑到利息或物价上涨因素，可能要加到350元了。如果是跨国婚姻，估计还要考虑人民币汇率问题了。

    活得洒脱并不是要我们变成脱离社会的“外星人”。仪式是对内涵的具体展现，通过外在的形式表达内心情感。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我们创造了社会，在一起相互帮助，相互温暖。真情的传递少不了用仪式的形式来表现。

    朋友之间互赠礼品，传递友情，在工作生活中做到相互扶持。

    或者节假日聚会，喝喝酒，叙叙旧，分享别人的喜悦与烦恼。

    或者参加同事的婚礼，给新人营造一些喜庆的气氛。

    或者去医院探视朋友生病的父母，给朋友的家人一份精神上的支持，给朋友一个面子。

    或者与朋友结伴郊游，为某人的生日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多么惬意、多么浪漫的仪式啊!

    我们是有感情的动物，是爱群居的动物，我们需要仪式。让仪式给我们互访、探视的理由，让仪式维系我们的情感纽带，让我们变成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们的人生旅途才不会孤独。

    但仪式也是有度的，不能成为劳民伤财的空洞外壳，也不能成为生活的沉重包袱。社会、媒体、知名人士应该对各种仪式的意义做正确的引导，在潜移默化的过程中，加入更多轻松、健康、大方、快乐、真诚、便捷的仪式元素。

    当一些仪式在不断演化的过程中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面子工程”时，当一些仪式因高负荷的投入变成了生活负担时，当一些仪式因内涵的扭曲造成愚昧粗俗的不良影响时，就是我们应该移风易俗的时候了。

    附一篇

    击鼓传月饼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中秋未至，月饼先行。

    一场月饼销售大战打响了，各色月饼琳琅满目。精美的包装让人目不暇接，甜的、咸的、豆沙的、枣泥的、莲蓉的、五仁的、蛋黄的……价钱从几十、几百元到上千元不等。外形包装推陈出新、赏心悦目，但吃进嘴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通通一个感觉：难吃！

    那些煽情的月饼促销广告不断地推波助澜：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送月饼”的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不爱吃月饼的我，每到这时节却一定要买很多月饼。一则送家里的长辈，二则朋友之间互送，礼尚往来。

    突然想起小时候玩的击鼓传花的游戏，一个人蒙着眼睛击鼓，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传递一朵花，鼓声停下的时候，花在谁的手上，谁就得表演一个节目。中秋前一个月，朋友之间就做起了“击鼓传月饼”的游戏，每天回家拎回几盒月饼，早晨上班出门也一定带上两盒月饼。当别人给我送月饼时，有现货出手交换，以免再次登门回送一次，增加交往的成本（如果是想和对方谈恋爱，登门再送一次是必需的，增加一次交流的机会嘛）。中秋前一天，“击鼓送月饼”游戏戛然而止，没有送出去的，就只能自家享用了。因为北京的房子没有阳台，中秋赏月吃月饼只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基本都是把月饼当早餐硬塞下去，每天吃，每天吃，从满月吃到了月牙儿，哪里还有一点浪漫的情调呢？

    我每天折腾这些眼花缭乱的月饼，总是担心把别人送过来的月饼又送回去了，别人还以为你不高兴，退回去了。女儿倒是给我出了个馊主意：“哪盒月饼是谁送的，你可用铅笔在月饼盒的背面写个记录，这样就不会混淆了。”这招还真管用，供各位参考。

    中秋不能没有月饼，没有月饼就不是中秋了。“击鼓传月饼”让忙碌奔波的人们找到一点浪漫的借口，找到一点思念亲人朋友的理由，找到一点发短信的托辞，传递了亲情、友谊和关爱。但月饼毕竟不是装饰品，而是一种食品，要做得再简单一些，便宜一些，可口一些才好。把形式做得更真实，内涵做得更有味道。让本已劳碌的人们在“击鼓传月饼”的过程中，多一份快乐，少一份负担；多一份真情，少一些做作；多一点文化，少一点僵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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