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的自由王国（22）

    七国争雄，秦国当初并非力量最强的，但最后之所以能脱颖而出，灭六国而一统天下，与秦的以法治国密不可分。尤其商鞅变法后，秦国更是厉行法治。秦王嬴政是个虔诚的法家信徒，读到韩非子的著作后，曾感慨地说：“若得见此著者,死而足矣。”

    正是厉行法治使秦高度组织化，万众一心，排山倒海。在七国的军队中，秦兵应该是最勇敢的。至今可从秦陵兵马俑中感受到，放眼望去，偌大的俑阵，没一个士兵戴头盔。专家考证，这不是秦军缺乏做头盔的经费，而是秦兵一个个都是敢死队。据称秦兵上战场前大量饮酒，一上来就不顾性命，甚至袒胸赤膊，令人不寒而栗。背后原因就是秦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功勋授爵制度，成功实现组织化。

    为克敌制胜，“我”组织还必须分工合作专业化，进一步提升生产效率。亚当?斯密说得好，分工合作提升经济效益。事实上，组织化即意味着“我”组织内部的奖惩司法。没有司法的分工和专业，就难以令行禁止，谈何组织化！

    接下来最要紧的分工专业应该就是武器装备。光有两只拳头，暴力极其有限，甚至微不足道，必须进一步延伸人的自然暴力——搞武器装备，乃至全副武装，直到牙齿。科学技术甚至自然科学本身，或许就是这样诞生的：为克敌制胜，“我”窝为武器装备绞尽脑汁又费尽心机，专门组织一班人琢磨各种杀人的玩意，结果开发出一套体系性的东西，这就是科学技术，其爸妈的名字叫暴力征服。

    组织化加专业化再加科技化，最后结果可能就是人的物化，“我”组织好比一架暴力机器，甚至可以说就是一架炮车，人一个个都是炮车上的零部件。“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既然以力服人已大兴于世，大敌当前，要的就是炮车的效果，没有人的物化，行吗？

    不只是“我”组织，也不只是起哄组织，包括公司乃至整个社会在内，任何组织要克敌制胜，人都不得不物化，越物化，效率越高，效益越好。被称为“新经济史学之父”的1993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福格尔通过考证指出，奴隶制在经济上极其有效，之所以被废，不是因为经济，而是政治原因。这应该是符合史实的。作家邓刚在一部叫《我叫威尔逊》的小说中把“物化就是生产力”刻画得淋漓尽致：

    富丽豪酒店像一架巨大的赚钱机整日转动不止，十来个港先生和七百个雇员齿轮在发疯而规矩地旋转，把机场、海港和车站下来的客人飞快地转进来，转出去，往复不止。一切的动作语言笑容礼节温柔亲切全是为润滑和加速这个转动。上下级之间、各部门之间、酒店与客人之间一片ok拜拜好啊由先生好——但绝对没有一丝感情。随着时间推移，你会觉得你同酒店的沙发、茶几、花瓶、柱子没什么两样，都是这架机器中的一个什么东西。我像电动玩具一样楼上楼下跑动，我甚至都不会踩错昨天踩过的脚印。标准层以上每层楼我需要走二百二十九步，一直到总统房间下面我需要走七千零九十九步，这绝对不会差一个脚指头。除了工作，港先生永远不和你谈别的什么，那种商业性微笑使你感到远超过冷若冰霜。但你不得不信服地感到，正是毫无情感才使酒店这架赚钱机转动得规律而有节奏。如果你真正能变得像沙发门窗那样严于职守，酒店就会达到最高效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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