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为什么容易堕落（8）

    分权制衡的思想古已有之，但最先明确论述三权分立的，应该是17世纪的英国哲学家约翰?洛克。为协调英国长期以来就存在的议会与国王的矛盾，洛克提出立法权、行政权和对外权分别由不同的国家机构来掌握，其中立法权由议会行使，对外权和行政权由国王行使，但要根据议会的决定，实际上是“两权分立”。

    三权分立成熟于18世纪法国政治学家查理?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孟德斯鸠不仅明确界定出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而且还精彩地阐述了分权制衡的思想，其中有一句话常常被引用：“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

    实际上，三权分立是人人都玩过的游戏，想一想“剪刀、石头、布”吧。谁都可以牛，但谁都不可以牛气冲天，石头不能牛气冲天，因为有布作为石头的克星；布也不能牛气冲天，因为有剪刀作为布的克星；剪刀也不能牛气冲天，因为有石头作为剪刀的克星。

    两个人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必定存在一个可牛气冲天的人，或是石头对剪刀牛气冲天，或是剪刀对布牛气冲天，或是布对石头牛气冲天。这也正是人们常以剪刀、石头、布来决断某一些争论不休的事情的原因，如酒桌上的酒谁喝，要甲喝，甲推说喝不进了；要乙喝，乙推说喝不下了。怎么办？猜拳！甲是石头，乙是剪刀，石头砸剪刀，乙不得不喝。

    这也正是丑小鸭很生气的原因。一次与螃蟹赛跑，一起到达终点，难分胜负，裁判小虾说：“你们来个剪刀、石头、布吧！”丑小鸭大怒：“娘的，算计俺！俺一出总是布，他螃蟹总是剪刀。”

    中华文化为什么崇尚三

    任意的“我”和别人，力量失衡是难免的。即使力量相对平衡，一对一的博弈也总是让“我”抱有侥幸心理，容易以力服人。重要的是第三者插足，三方博弈天然地趋向平衡。

    有意思的是，在数字上，中华文化特别崇尚三。天地人三才，日月星三光，八卦三画而成，《周易》讲“筮不过三”，最有影响的儿童启蒙读物就叫“三字经”。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太史公更是从理论的高度指出：“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

    中华文化为什么崇尚三呢？董仲舒曾解释说：“三起而成日，三日而成规，三旬而成月，三月而成时，三时而成功；寒暑与和，三而成物；日月与星，三而成光；天地与人，三而成德；由此观之，三而一成，天之大经也。”显而易见，这充其量算个现象学的解释，似乎不足为道。

    一代大儒陆九渊对所谓的“三极之道”也作过一番解释，一生二，二生三，就这么简单。不论什么东西，都必定有上下、左右、前后、首尾、背向、内外、表里，这就是一生二。二紧接着就生三，因为有上下、左右、前后、首尾、背向、内外、表里，就必定有中间。中间与两端加一起，不就是三吗？这或许算得上是一个本体论的解释，还饶有趣味，但似乎也缺乏说服力。问题是：三紧接着会生四，四紧接着会生五，以至于无穷。可中华文化为什么独崇尚三呢？

    根本的原因可能在于三足鼎立。中华文化可能没有“欧氏几何”那么直白，明白点出不在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确定一个平面的几何学道理，但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应该不至于不知道不在一条直线上的三个人确定一个均衡的政治哲理。随便在乡下找一个老农，他可能不懂得三足鼎立之理，但肯定清楚地知道三角之戏，比如说《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之所以为人津津乐读且津津乐道，原因就在于宏观上就不是两军对垒，而是三角演义，而且三角搭配不对称。曹操被认为最有实力，刘备被认为最有道义，两者之间夹一个孙权，恰巧南阳又出了个诸葛亮，于是合纵连横，好戏连台，一演就是几十春秋。要是没有非对称，要是没有诸葛亮，要是没有真正的三足鼎立，魏蜀吴的演义即便精彩，也大打折扣。这或许也是“成于三”吧！

    有人可能要愤愤不平：中华文化不也崇尚五吗？的确，“阴阳五行”几乎成为中华文化最通俗的符号，妇孺皆知。这可能得归功于与民生亲密接触的中医，它直接以阴阳五行为基础，而且玩来玩去的就是阴阳五行。这难道不表明中华文化更崇尚五而非三吗？

    太极生阴阳，这已是老生常谈，可阴阳的二怎么到金、木、水、火、土的五的呢？一般把五行理解为组成世界的五种物质及其运动，大可阙疑，与其说金、木、水、火、土是五种物质，不如说是五种性质的代号，属于抽象，而非具象，就像“剪刀、石头、布”也只是游戏中的代号一样。一部叫《剪刀、石头、布》的电视剧曾提出：剪刀代表锐利，石头代表固执，布代表宽容。五行实质上也是五种性质，所谓“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

    有意思的是，《说文》云：“五作‘×’，五行也，从二，阴阳在天地间交舞也。”显而易见，这是直接从二推五。可怎么从二到五的呢？关键可能就在三！五行学说最重要的特征是五行的既相生又相克，即“五行制化”。殊不知，所谓五行制化，就是五组三角演义：

    木克土，土生金，金克木。

    火克金，金生水，水克火。

    土克水，水生木，木克土。

    金克木，木生火，火克金。

    水克火，火生土，土克水。

    在注目礼争夺战中，假设“我”属水，别人属火。水火不容，水是克火的，别人怎么办呢？火可以生出一个第三者——土，而土是克水的，于是就成了“我”、别人、第三者的相生相克，谁都不能牛哄哄，这不正是注目礼三角演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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