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美德读本 第十六章（3）

    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费鲁乔的家里一片安静。父亲开了一家小店铺，到城里去进货，母亲因为妹妹患了眼疾，也跟着父亲进城，可能明天都不能回来。现在已经是半夜，白天来做工的女佣天一黑就回家，屋里只剩下双脚瘫痪的老祖母和十三岁的少年费鲁乔。费鲁乔家离街道很近，是座平房，还靠着大路。他家的附近是一间空房子，一个月前那里发生了火灾，客栈的招牌还挂在那里。费鲁乔家的后面有一小块菜地，四周围了一圈篱笆，中间开了一扇木门以供出入，店门朝大路开着，这也是回家的惟一入口。四周一片寂静，静静的田野，满地的桑树。

    夜渐渐深了，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伴着雨又刮起了风。费鲁乔的祖母还待在厨房里，厨房和那片菜地之间有一个小小的杂物间，里面堆放着旧家具。费鲁乔出去玩了很长的时间，11点才回来。祖母担心他，就在安乐椅上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直等到他回来。祖母经常这样等着他，有时一坐就是一夜，因为她一躺下就呼吸急促，所以总是坐着。

    雨下个不停，还伴着风，风吹着雨点敲打着窗门，夜色暗淡无光。费鲁乔回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疲惫，身上满是污泥，衣服也钩破了好几处，额头上还有伤。原来，他又和朋友玩投石的游戏，输光了钱，还和别人打架，连帽子都掉落到沟里去了。

    厨房里亮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就点在安乐椅的扶手上。祖母透过灯光看着孩子那狼狈的样子，早已猜到分，但仍然生气地问他事情的经过。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祖母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她说：“唉！你真是不懂事，从来不为你的祖母着想，真没有良心。是不是觉得父母不在，就一心折磨你的祖母？你知道你让我独自在家担心了一天吗？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吗？真狠心啊！费鲁乔，你堕落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非得吃大亏不可。如果你在孩提时不学好，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无赖。其实我知道你整天都在外面游荡，和别的孩子打架、乱花钱，打架的时候甚至还用石头和刀子，看来，你的未来恐怕不仅仅是个赌棍，说不定会成为可怕的盗贼啊！”

    费鲁乔站在远处的橱柜旁，静静地听着祖母的训话，头垂得低低的，下巴快碰到了胸前，双眉紧皱，好像刚才打架的怒气未消。他一头栗色的头发垂在额角，看上去相当英俊，蓝蓝的眼睛看着地下，对祖母的责骂没什么反应。

    “由赌棍变成盗贼，”祖母流着泪反复地说，“请你好好地想想吧！费鲁乔啊，你看看那无赖汉维多·莫左尼吧！他已无家可归，整日在街上流浪。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四岁，但已经进了两次监狱，他母亲就是因为他不学好而忧郁致死的，她和我还很熟呢！另外，他的父亲也因为此事愤恨到了极点，最后逃到瑞士去了，连你的父亲见了他，也不愿和他说话。想想看，那人有多么可恶，现在他和那些狐朋狗友在外面为非作歹，将来肯定会保不住性命的。他小时候的事我都知道，和你现在的行为简直一模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难道你也想让你的父母受同样的苦吗？”

    费鲁乔认真地听着，但丝毫没有懊悔的表情。其实，他骨子里并不是个坏孩子，与其说他坏，不如说他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最了解这个孩子的人是他的父亲，父亲认为孩子总有一天会醒悟。都怪父母平常太宽容他，期望着儿子有一天能有所作为，所以一直等待儿子的觉悟。不过，他的脾气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虽然心里知道做错，但要他说“我错了，下次不会这样，请原谅我！”这样的话来承认错误，是非常困难的。偶尔，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柔和的情感，但从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啊，费鲁乔，”祖母见孙子默不做声，继续说道，“难道你连一句悔改的话都没有？我已重病在身，也许在人世的时间不长了，请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吧！我是你父亲的母亲，不要再这样对待年迈的我。我是那么爱你，你小的时候，每晚都是我摇着摇篮伴你入睡的，就算忙得没有时间吃饭，也要照顾你，你大概根本不知道这些辛苦。我经常对别人说，这孩子就是我将来的一切，这一辈子就得靠他，但现在，我万万想不到你竟然用这种不学好的态度想置我于死地。好吧，不要紧，反正我剩下的时日也不长了，只要你能改过自新，就是好孩子，但愿你能脱胎换骨，就像我带你到教堂去的时候那样。还记得吗？费鲁乔！那时你喜欢把石头、小草塞到我的衣服里。我等你睡熟，就抱着你回来。那时，你是那么的爱我。虽然我的身体不好，但你就是我的希望；除了你以外，我在世上别无其他依靠，我已是一脚踏入坟墓里的人了。啊！天啊！”

    费鲁乔此时心里难过极了，他真想投入祖母的怀抱。突然，对面那块菜地边上的房子，传来轻微的声音，听不出是风吹窗门，还是什么其他声响。

    费鲁乔侧耳倾听，雨正哗哗地下着。

    又传来了声音，这时祖母也注意到了。

    “那是什么声音？”祖母十分担心地问。

    “是雨声。”费鲁乔说。

    老人擦干了眼泪，说：“好了，费鲁乔，以后一定要听话，千万别让我再伤心流泪。”

    一会儿，那不寻常的声音再度传来，老人的脸紧张得变白了。她说：“这好像不是雨声，你快去看看啊！”但转念一想，又拉着孙子的手说：“你还是留在这儿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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